“自然拉……”公子哥儿没说完,显然那个字眼儿太过市井,他都说不出口。
四下响起窃窃的笑声。
远远的,他便想冲上去,好好教训教训那些放肆的奴才。
然而那小丫头毫不在意,举了举怀里那盆花儿,笑得露出圈碎米牙。
“我听说啊,民间都用鸟兽屎作土粪,这样养出的花儿,格外好。所以啊,我问你,这鹦鹉的屎,也可以这么用么?”
公子哥儿眨巴眨巴眼。
名贵的鹦鹉,进献的巧舌,这丫头,竟然只关心拉不拉屎?
公子哥儿深吸一口气,面不改色地应了:“应该可以。”
“真好真好!这下说不定,我的花儿能多开几朵了!”小丫头珍重地抱紧了那盆花儿,瞳仁里都是光。
远远的,他想起宫人们说,那种民间小花儿,叫六出。
是她种给他的。
……
心事竟谁知,月明花满枝。
花三吁出一口闷气。这是当年那首鹦鹉学舌的词。
是了,原来有些心思,早就埋下了。
回忆那么凉,回忆里的人儿,心尖儿还是滚烫的。
这厢,东宫主殿。
罗霞跪在地上,奉上手里一方罗帕:“这是花二姑娘托奴婢,还给殿下的。”
李郴上前来,接过罗帕,递到赵熙行手上。
赵熙行趴在榻上,脸色很是苍白,展开罗帕看时,眸子里有一瞬微光:“就……这个?”
罗霞点点头:“就这个。殿下御用之物,怎可落于下民之手。还回来,也是对的。”
赵熙行不置可否。指尖抚过那一行绣字,眸底夜色无声无息荡漾开。
李郴蹙眉:“殿下,下民染指过的东西,何其肮脏,这方罗帕,殿下还是别要了。臣再命内务府,为殿下制新的来。”
来字刚落,赵熙行瞥了李郴一眼,这一眼,让李郴从头到脚一个哆嗦。
罗霞总觉得赵熙行有些异样。但具体哪点,说不上来。
她试探道:“殿下可要……带点什么话回去?”
“放肆!殿下尊贵如斯,给一介下民带话?念你是管事姑姑,怎会说这种蠢话!”李郴义正言辞地喝起来。
罗霞连忙告罪,只见赵熙行把罗帕叠了叠,珍重地贴身放了,并无多话。
微一愣。从来心无外物的东宫,何时对一方罗帕这么珍视了?
李郴在旁边又是呼天抢地:“下民染指之物,污秽不堪,怎能脏了殿下玉体……”
“你退下。吵死了。”赵熙行瞪了眼李郴。
李郴只得忿忿退下。殿内才算安静下来。
“姑姑请起吧。”赵熙行看向罗霞,“且不论罗帕之事,姑姑亲自来探望本殿,本殿亦是感激。”
罗霞一笑:“应该的。陛下也是爱之深,责之切,殿下莫往心里去。殿下是大周子民翘首以盼的储君,可一定要珍惜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