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人说完这句话之后,空气中的水雾竟然缓慢地开始凝结,汤汤甚至能够清楚地看到眼前这部分的空气逐渐压缩,汇聚出一滴滴水珠,而水珠颗颗汇聚在空中慢慢形成了一条流动的溪水。
溪水若绸带般在空中慢慢流动,最终在汤汤额前汇聚成了一只长枪,这长枪与汤汤之前凝出的那只别无二致。
但明显不同的是,这一只长枪质量远远超过了前者,枪身紧密,色泽逼人,处处流动着强大的灵力,冰寒的枪间直指汤汤额心,如同毒蛇。
“看出不同了吗,这才是可以用来杀人的武器。”
汤汤被压制地难以呼吸,望着那老人努力点头,冷汗不停地从额头滑下,这银枪要是从额头一贯而过,是真的活不了了。
“如此甚好,不枉我也为你浪费了一些心力,上路吧。”
话音落下,眼见那银枪嗡声一响,就要直扎而来。
“等等等等,等一下。”汤汤竭力大叫,面色煞白。
那银枪抵住汤汤的额头,停在了空中。
“你还要说什么?”老人的声音不疾不徐。
汤汤吓得瞳孔颤栗,额心的鲜血流下,混着汤汤的冷汗染红了脸颊。姑姑说过,正殿这位善妒阴怖,如若自己想让她收徒,则必须先抑后扬,先摔后捧,才能让她注意到自己。
汤汤颤声开口,声线如丝,只觉自己的生命就悬在了自己的下一句话上。
“婆婆……我的好婆婆,我……是一时糊涂,不分尊卑,是我猪油蒙了心,您是日月难争地风采,怎么与我计较,求您别杀了我。”
汤汤双唇阖动,心中紧张到极致,这些话是汤汤从谢钰珏常给她将的市井故事里学来的,说是长一辈的女子都爱听这些,汤汤一时激动,竟然都说出来了。
那老人苍老干皱的脸没有丝毫反应,汤汤只觉得额头上的银枪又进了几分,连忙大叫:“婆婆,婆婆我不怕死。只是我不甘,我若死了,姑姑就会发现,是您杀了我。”
那银枪停住了,汤汤额头的冷汗几乎沁湿了她的衣衫。
好你个小玉玉,偏讲那些市井无赖爱说的混账话,差点害死我。
“你觉得我会怕她?”
“不不,当然不是。您看,您是长辈,术法出众。”
汤汤强忍着恐惧,在脸上拉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殊不知自己现在一笑反而显得更加难看。
“而我……我只是个刚入门的徒弟,杀了我什么事都没有,只是有损您的名声,我姑姑也定不会服气您的术法。”
汤汤发觉额前的银枪有所松动,心中大喜,姑姑的方法竟然开始奏效了,继而试探地说道:“晚辈有一个小小的建议,您和姑姑一同住在这闲人居多年,却从未分过胜负。您两位都是无比尊贵的身份,又怎么能出手比试。不如婆婆您放了我,我晚上学了姑姑的招式,白日里我便用姑姑的术法来讨教,让您来拆解。第二日我再与姑姑讨教,一来二去不就等于您二老的比武。等到结果分晓,我自愿负荆请罪,是生是死由婆婆您裁决。您看……怎么样?”
陷在椅中的老人没有说话,汤汤几乎是屏住呼吸等待着老人的回答,自己能否活下来就靠这么一念之间了。
额上的银枪嗡嗡而鸣,慢慢停止了颤动,瞬间融于空气中顿时消散而去。四周的压力一松,汤汤一下跪倒在地,汗水已经湿润了她周边一圈的地板。
汤汤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竟然……真的差点要死掉了。
“你想拜我为师?”老人问道。
汤汤欣喜地抬头,却发现老人一直耷拉的眼睛竟然睁开了,浑浊的眼里是看不透的情绪。
那双浑浊的眼毫无情感地审视着汤汤,汤汤面不改色地回视着,努力调控着自己脸上呈现的情绪是讨好的,天真的,还有几分的小傲慢和沾沾自喜。
沉默中,老人收回了审视的目光,将眼睛重新合上。
汤汤心里大出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也终于松懈了下来。
就在这时,老人突然开口,声音冰冷仿佛是从炼狱中夹霜带雪而来:“小逶夷,你骗我!”
汤汤听到这话,登时心头一震,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