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玉抬手轻擦落雪面上的泪珠,又看那一张苍白的小脸,心愈疼。奈何落雪的泪怎擦也擦不尽,无玉不忍,闭了眸子,紧紧把她抱在怀里。
落雪眉间朱砂又现,隐隐闪着红光。不知多久过去,落雪在无玉怀里沉沉睡去了。无玉伸手一探她额头,不热不烫,这才松下一口气。看她苍白如纸的小脸,又轻轻一叹,想将她放下,她一双小手却紧紧抓着他衣襟,死死地不放。
无玉狠下心把落雪的手拿下,给她仔细盖好被子,将她鬓间乱发别至耳后。再深深看她一眼,才走了出去。
守在房外的鹤枯与北堂见无玉出来,但看无玉无甚神情的脸,二人相看几眼,不明所以。北堂道:“公子,落雪姑娘可好?”
“她睡下了。”无玉轻轻说下这一句,俊美无俦的脸无一丝神采,走下石阶,往外边去。鹤枯与北堂看无玉的身影愈远,相看一眼,亦是无言。
月圆风夜冷,无玉如墨的青丝被凉风拂起,轻轻的荡在空里。无玉缓缓走出了落雪院子,墨眸沉,神色间无半分欣喜。听得落雪说的子桑无玉四字,无玉心疼如裂,很疼很痛,又很苦很苦。或许,落雪念着的,始终是子桑无玉。
翌日,天朗气清,暖风拂叶。麻雀扑棱着翅膀在木窗子停下,低低唤了几声,又拍着翅膀飞走了。阳光从窗子落进来,落雪长睫扇了扇,睁开眼来,看得满屋子的丫鬟盯着自己,不由一愣。丫鬟们见落雪醒来,不由得松下一口气。
“表小姐,你可算醒来了,真真要吓煞我们一个个。”丫鬟兴兴说道。落雪坐起来,看她们一个个,笑道:“好端端的,都守着这里做什么?什么就要吓煞你们一个个了?”
“表小姐你不晓得。表小姐昨夜犯了魔魇,喊都喊不醒。北堂神医喊了无玉公子过来,表小姐才好一些。”
听此言,落雪凤眸一敛。昨夜里犯了魔魇?她已记不清了,只依稀记得做了噩梦,恍惚中隐隐听得无玉的声音,轻轻柔柔的,随后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落雪想了想,还是不想了,梳洗一番,在镜前坐下,看镜中自己的一张脸,晃见得眉间一点红。伸手点了点眉心,那朱砂又隐了下去,再也瞧不见了。想起无玉眉间的朱砂,凤眸微敛,长睫颤了颤。
吃罢早膳,落雪等了些时候都不见丫鬟端来药汤,随口问道:“药呢?怎么不端过来给我吃?”
“表小姐,你忘了,北堂神医只说吃十日,已吃完了。”丫鬟说道。
落雪听了一愣,不知不觉竟过了十日。催动体内内力,发觉星星点点的聚不起来,竟还未恢复,还发现体内寄魂毒已散,全身没有一分的不自在。思起那日无玉所言,欠她的,他会尽数还回,心间不由空了一落。他还了这一遭,她还能让他还什么?终会了无羁绊,再不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