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奇了。按说各个家族只会关注自己族内子弟的学业,宇文泰自己未婚无子,几个侄儿都已过了求学的年纪,他为何会去插手一个白衣学子的事情?
席间气氛其乐融融。李虎起身举杯对冉盈说:“小郎君一步登天,成为丞相身边的长史,李某在这里恭喜了。”
冉盈也举杯,镇定自若地说:“多谢太尉大人。只不过……学生今日已向宇文丞相请辞。”
“哦?”李虎扬起眉毛,十分诧异。这通天的青云大道,他竟然不走?宇文泰为他筹谋至此,他居然不领情?
“这是为何?小郎君可知,长史一职虽属幕僚,历朝历代虽品级不高,但现下,实在是前途无量。宇文丞相对你,可是十分器重啊。”李虎探下身去,对着冉盈推心置腹。
冉盈微微一笑,说:“太尉大人说得极是。可惜,学生并无心仕途。”
李虎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一个年轻人这般云淡风轻地说出“无心仕途”这四个字。他紧紧地盯着冉盈的脸,希望从那张从容不迫的脸上寻找到破绽。
可是那张白净清秀的脸,那样镇静,那样从容,那样坦然。
李昺在一旁说:“当日在书院时,我等就知道阿英的志向是游历名山大川,对官场仕途倒不是很有兴趣。这次立功本就是意外,被丞相举荐为长史就更是意外。”
李虎看着冉盈,意有所指地好意提醒:“小郎君入幕宇文丞相,在长安城里已经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不管你辞不辞这长史之职,只怕接下来一阵子,都是得不了清净了。而且……你辞了丞相的好意,恐怕还会有更多人的提拔栽培纷至沓来。这其中的利害,小郎君可要看清楚了。务必要谨慎,不要踏错了步子。”
话说到此已是仁至义尽,也是李虎看在次子的面子上好意提醒。冉盈心中有数,向李虎一举杯:“多谢太尉提醒。”
当晚冉盈告辞离开,便在城中找了间客栈暂时住下。
尽管李虎已经给过她告诫,她却没想到,接下来的几天,她一直被堵在客栈里没法出去。
她成为宇文泰的长史的消息已经传遍了长安,一时间,赶来递帖子拜会的达官贵人、巨商富贾趋之若鹜,将个小小客栈堵得水泄不通。
冉盈只听见楼下吵吵嚷嚷,有人居然为了先来后到的事情争吵起来,乃至大打出手。
她曾试着出门,可是刚走到走廊上,下面等着的人一见她露面,顿时一片喧嚣:“郎公子出来了!”
“郎公子,我家主人求见!”
“郎公子,我们先来的,先见我们!”
“郎公子,我家主人久仰盛名,特奉千金前来,愿求一见!”
吵吵嚷嚷,乱成一团。
冉盈见到那一片黑压压的仰面渴慕的脸,直觉得头昏脑胀,赶紧又逃回房中,紧紧把门锁上。
心里对宇文泰咬牙切齿。这个坏蛋,一定是他故意大肆放出她任长史的消息,让她名满长安,却对她辞去长史一职的事情ngsuxi息,闭口不提。分明就是在逼她就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