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入夜,月光清冷依旧,也尤为皎洁明亮。
临江城外的一处山林里,有一座青砖垒砌的坟墓,墓周围种着几颗石榴树,结满的果子未被摘去,也未掉落,挂在光秃秃的枝头,摇摇坠坠。
墓碑前,一袭白衣负手而立,他身旁不远处,是持剑的江清,二人静默不语,如同两座雕塑。
此处,便是曾经那位惹人谈及色变的魔头,江琊的墓地。
据说每年到了魔头忌日,华东君都会来此处一趟。
传闻说是来掘墓的,但江清常年派人守墓,生人从不许靠近,所以至于华东君闯进去以后,在里面闹成什么样子,外人其实谁也无从得知。
摆脱了盯着她的人,薛子初寻迹而来,墓地封禁,她不好硬闯,便就登上了墓地所在之处的小山。
刚藏身于此,突然察觉身后有个人落了地,她下意识的运掌,刚要回身劈,忽而便听这人嘘声说了句:
“薛姐姐,是我。”
“旭风?”
薛子初当即收掌,转头,小声道:“你怎么来了,不是在受罚吗?”
闻言,旭风嘻嘻一笑,小声回话:
“师兄们才看不住我,我…我偷溜过来的。”
虽然他在笑,但到底年纪小,不善于掩饰,薛子初还是在他眼中看出了一丝丝的怀疑之色,她摇了摇头,道:
“是跟着我来的?”
闻言,旭风颇为尴尬的挠挠头:
“也不是,我…我每年也都偷偷跟着宗主来的。”
见他支支吾吾,薛子初却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道:
“没关系,不过,你放心,不管我到底是谁,绝无恶意,也不会害你们宗主。”
听了这话,旭风言中的疑虑当即退去了,他道:
“薛姐姐,既然如此,我便相信你。”
“这么干脆?”
“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打心底里觉得你肯定是好人。”
听了这话,薛子初欣慰的笑笑,又道:
“对了,前几日我见过茗儿,她要我帮她转达,说新你为人,要你宽心。”
只见旭风闻言当即眸子一亮,他道:“真的?我就知道,茗儿一向很明事理的,嘻嘻。”
见他说完冲自己粲然一笑,薛子初心中忽而柔软了一下。
少年意气,信任总是来的轻率,也很纯粹。
若是当年…
转头看着坟墓前站着的两个人,她的柔软,又忽而消失了大半。
“他们在干什么?”
闻言,旭风也朝那边瞅了瞅,道:
“例行罚站。”
薛子初不解:“什么,不是要掘墓吗?”
旭风:“恩,那是以前了,头几年他总惦记着挖坟,但我们宗主拦着不让,两人就对打,一打打一夜,第二天爬都爬不起来,后来应该是打腻了吧,就改成僵持着站一夜了。”
打的爬不起来?
忽而想起,之前便听他们这样说过,江清爬不起来也就罢了,华东君也如此?
薛子初不解:“东君公子的武功可远在你们宗主之上,如何会被打的爬不起?”
只见听了这话,旭风当即不服气道:
“怎么可能,那个人武功可没有传闻中那么玄乎,听说第一年来的时候,他死活要挖坟,被打的更惨,后来我们宗主都是让着他的。”
说完,他又自顾发了疑问:
“不过这几次我见他出手,好像突然长进了很多,挺奇怪的。”
薛子初凝眉,越发不解,想来那时旭风很小,定然是看不明白其中缘由,可偏偏,那两个人,谁也问不得。
想到,死活要挖坟几个字,她微微叹了口气,道:
“他就那么恨江琊吗?”
“当然!”
旭风当即哼了一声:“听说他当年被江琊那个魔头坑的极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