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不少人都知晓贞娘子在宫中织出绞罗绣锦和纱罗锦,因而总有人到锦衣织绣馆来打听何时买得到纱罗锦。
织绣馆中也试着教授起织法来,但暂时改不出织纱罗锦的织机,因而只织出了素罗,再加以刺绣。
由此,纱罗绣衣便成了织绣馆的一大招牌。
正是生意兴隆之时,却不料忽然惹出一桩事来。
那日织绣馆还未开门,院门便被砸得山响。
看门的婆子才打了水,脸还没洗净,抱怨着去把大门打开。
一帮官府差役哄地冲了进来,进门便嚷嚷:“将你们老板叫出来!”
诚先生已在宫中为皇子讲过经,因知道居住时日还长,便在城里赁下了房舍,陵锦佑日常与丈夫住在一起,只有事时每日或隔日过来。一直住在院中管着日常事务的只有经二姑姑。
看门婆子见这些官差气势汹汹,不觉心惊肉跳,忙说:“老婆子这就去通报。”
那些官差哪等得她去报信,将她推到一旁,一窝蜂就往里面闯。
但几个院子的大门都是从里面闩着的,官差们一面砸门,一面叫嚷。
里面的人听得动静颇大,虽不知出了何事,但都警惕起来。
经二姑姑忙叫夏嬷嬷打开后院的暗门,与几个年长的女工将学徒们都领了出去。
暗门通的是与隔壁院墙之间的一条夹道,夹道的出口却不在馆后的大街,而是拐了个弯的一条窄巷。
自从经历过埠宁绣坊之祸,经二姑姑便对突如其来的意外颇有警惕,加之在崇庆又遇到过县衙门无故上门的事,更有点惊弓之鸟的心态。
织绣馆之所以选了此处的院子,一大原因就是出于安全。
不但经二姑姑担心树大招风,绎之谦也想着馆中尽是女子,唯恐有个意外。这个院子的原主人是个富商,为防偷盗,墙高楼固,修有夹道暗门,可在情势紧急时让院内的人迅速撤离。
想着东城人多眼杂,绎大少爷还特地在夹道出口的巷子买了两间房,安排了人在那里守着。在馆门外的大街上,也租下了房屋,派了几个护院的壮丁在那里照应。前些日有闲汉在织绣馆门前寻事,便是被那些护院赶走的。
当初盛大奶奶还笑说他们过于谨慎,这时这些安排全都派上了用场。
二十几个绣工学徒慌慌张张溜出暗门,经二姑姑却留下来去开前院的门。
夏嬷嬷见她不肯走,忙转回来。另一个缝纫女师傅兼做教习的见状,也回来拉她。
经二姑姑急道:“馆里没有人应对,那些官差如何肯干休,势必要四处搜寻。不若我去去支应一阵,你们赶紧走。”
听得后院的门洞发出轰然之声,夏嬷嬷一回身将暗门关闭,拉过衣架遮好,从房内急走出来,说道:“来不及了,老身陪姑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