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允吾凤眸微沉,世雅?温少喧竟连姓都省了,他和方世雅就如此熟稔?
“好,我送她回房。”
她冷若冰霜地一把扯起方世雅,扣着方世雅的肩向外走去,一转身,正好望见迎面走来的萧赫川,因携着人不方便,仅仅微微颔首以示敬意。
温少喧有些不懂沈允吾为何突然冷了脸色,茫然地看着沈允吾远去,瞧见萧赫川走了进来,唤了声,“赫川。”
萧赫川点头回应,走到灵柩前,因他是皇家之子,不能行叩拜之礼,只是简单地躬了躬身算作吊唁。
宰相夫人受宠若惊,“大殿下,怎么能让您屈尊至此。”
萧赫川道:“宰相乃南旭功臣,理应如此。”
他将目光转向疲惫的温少喧,“你也累了三日,回去休息一下。”
温少喧声音低沉而沙哑,“恩师无子,至少让我守上七日。”
宰相夫人出声劝道:“秦侍郎你就先回去吧,四日后夫君出殡,还需你相助,若你到时支撑不住,叫我们母女如何是好?”
温少喧犹豫片刻,“那好吧,我回去休整一下,稍后再来替师娘。”
宰相夫人勉强扯出了一丝笑,“快回去休息吧。”
温少喧拱手行礼,跟在的萧赫川身后出了灵堂,本打算去方世雅的院子找到沈允吾一起回去,却在看到前头萧赫川的衣角后,忽地停住了轮椅,犹豫着问:“赫川,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萧赫川脚步一停,片刻后才转身道:“不曾。”
温少喧直视着萧赫川的眼睛,“我希望你告诉我真相。”
萧赫川有些不自然地转开了眼。
温少喧追问,“你方才是不是去了大理寺监牢?”
萧赫川道:“方才我是因父皇的旨意,前去牢中安置了永州的流民们。”
温少喧直言,“你不止去安置了永州的流民们,还去处理了大阳吧。”
萧赫川脸色微变,仍道:“不曾。”
温少喧质问:“赫川,你可知那日大阳腰间挂着一个香包,那香包中有一味艾草,而你今日的衣角上正好粘着监牢的枯草与艾草,既你说不曾,那你告诉我,你是在何处粘上的艾草?”
萧赫川沉眉肃目,一言不发。
温少喧回想起宰相一事的始末,才发现他忽略了太多的东西,“那日我曾对唐韦说一切都是天意,现在看来,不过是一知道我那日一定会在纸扎店停住,知道我一定会调查宰相一事,想一箭双雕之人所为,萧赫川,你难道不想对我解释一下?”
萧赫川依然不言不语。
温少喧见此,更是笃定了猜想,“新婚那日我心神不稳,从未深想过你一皇子为何亲自镇压永州流民,你是故意给我留线索,故意让大阳出现在怡花楼中,此事是你主使,还是参与?”
萧赫川神色挣扎,良久才道:“少喧,吾身不由己。”
温少喧失望至极,与萧赫川相识的一幕幕划过脑海,不由道:“萧赫川,你可知我为了与你的兄弟之情……”放弃了对皇后的复仇。
没想到竟换得萧赫川的利用欺骗,没想到是萧赫川谋害了对他来说是师如父的宰相。
他心痛如绞,眼前萧赫川的容貌似乎和十年前的他重合了。
原来被人利用欺骗是这种感觉,原来沈允吾当年是这种感觉。
十年前他利用欺骗了沈允吾,十年后他被萧赫川利用欺骗,这都是天理轮回,因果报应。
他闭眼长叹了一声,勉强平复心情,沉痛决绝地看向萧赫川,“我已打算秉承恩师遗愿推行新律,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从此便分道扬镳。”
他按动轮椅扶手上的按钮绕过萧赫川离去。
萧赫川挣扎犹豫,稍晚一步唤道:“少喧!”
温少喧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