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半曲着身子,却听到贵妃说:
“本宫瞧着呀,你这声'姨母'便是如何都叫不出口了,那你便站着,待叫出口时再平身罢!”
安歌反应亦是极快的。
“歌儿见过姨母。”
萧明卿听罢,立刻笑颜如花,赶忙伸手握住安歌的手,引着她去到椅子旁坐下。
“这便对了,你少学些你父亲身上老气横秋的样子,活泼些好,别那么板正。”
安歌被萧贵妃逗乐了,心内忽然闪过一丝歪念,想着若是萧明卿是国公府当家主母就好了,果然还是坏老头下手快些。
安歌瞧着萧明卿今日同那日初见时很是不同。比起那日的珠围翠绕,今日她的着装却很是淡雅。
一袭冰蓝色的衣裙,清丽脱俗,外罩一件银纹蝉翼纱衣,更显窈窕。碧玉玲珑簪在简单的回心发髻上,竟映衬出了一种人淡如菊的意味。
“怎么如此瞧着本宫?”
“娘娘……姨母今日很是不同。”
萧明卿方才明白安歌为何一直盯着自己看。
“陛下总将王室威严挂在嘴边,就连本宫那两个儿子都是耳濡目染,实则,本宫还是喜穿这些轻便的常服。日日待在深宫中,外人看来,艳羡这富贵,却未瞧见过本宫含辛忍苦的模样。若是再整日珠翠满头,浑身绫罗,怕是要压出病来。”
“歌儿还以为,像姨母这样极高极贵无以复加,定没有什么可惆怅的。”
萧明卿长舒了一口气,神情到没有丝毫不好:“这便是哑子漫尝黄柏味,自家有苦自家知。”
萧明卿突然想起,安歌来了好一会儿了,只顾着欢喜,竟忘了给孩子一杯茶水。
“快去给小姐调些蜜浆水,再拿些点心果子来,多拿些不同花样的!”
萧明卿转而看着安歌,神情有些懊恼:“你瞧我,定是年龄大了,只顾拽着你说话,竟舍不得给你口水喝。”
“姨母真会说笑,若是像姨母这样的佳人都自称年纪大,那满北禹的女子怕是都没法活了!”
萧明卿被安歌这番言论逗得合不拢嘴,心内欢喜的紧,笑归笑,转而又有些警惕地将一只手挡在唇的一侧,小声说到:“就怕本宫虽未苛待你,却被有心人听去,定会生出事端。”
安歌听着这话,脸上写满了不解。
“不知姨母口中的有心人是?”
“这后宫中,从来都是尔虞我诈明争暗斗,就算是本宫想躲懒安逸,对方亦会想尽办法找上门来,真心累人。好了好了,本宫真是糊涂了,尽拉着你讲这些烦心事,对了,本宫还未问你,怎么这身装扮?这怎么看,都是侍女的衣服……”
安歌赶忙起身,来到萧明卿面前,噗通跪在了地上。萧明卿显然是被安歌惊到了,赶紧起身将她扶了起来。
“孩子,你这是做什么?”
“今日安歌进宫之事,家父并不知晓,只因家中兄长出征数月,都未曾有消息传来府上,安歌担心兄长,只得出此下策,还请姨母宽恕!”
萧明卿紧蹙的眉心终算是抚平了。
“本宫还以为是什么事,你口中所说的兄长,可是淮国公义子?”
“正是!”
萧明卿满面踌躇,跺着莲步走了两个来回,似是想出了法子。
“本宫一个妇人,不好过问朝堂之事,但这事也不是什么问不得的,如此,近几日本宫见圣上时,便帮歌儿旁敲侧击地打问打问,待下次木兮进宫,本宫便让她稍信给你,可好?”
安歌听罢,感激落泪,拜谢了萧贵妃后,便起身了。
“歌儿不哭了,没有消息便是极好的消息,本宫相信你那位兄长,定会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