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时光匆匆逝去,骤雨过后,日丽风和,云朵飘散。
阖门的声音吱吱哑哑闯进妁澌的耳里,搅了她少有的好梦。
睡眼朦胧间,身旁已不见黑允钧的身影,一切仿佛从未发生,只余床侧片片余温,只余她心头阵阵隐痛。
一大清早,梦香楼里也没什么客人。闻人与姑娘们相坐一旁食着早膳,插科打诨,惹得一众女子娇笑连连。何青萝于一旁托腮瞧着,眼中多多少少带着些许的不屑。
闻人很少穿白衣,相识这么久,何青萝也只见过一次。用他自己话说,白衣除了俊秀,其他全无好处,不仅显眼且不耐脏。可他今日在这万花丛里倒给换上了,臭美死。
“红萝姑娘。”
“嗯?”
何青萝听着声响转过头去,却见是黑允钧规规整整的躬着身,低着头,一副赔礼的模样。
“云某人昨日贪杯多饮了些酒,无意冒犯了姑娘,还请姑娘恕罪。”
黑允钧微微抬头,眼间还是那般温润雅淡,或多或少显着几分愧色。何青萝强颜笑笑,手扶着椅背向后蹭了蹭身。
昨夜发生的种种,虽是借酒而为,却叫何青萝将这人彻底的认清了。她原以为一个人伪装的再怎么精妙也总不会失了眼神里原本的重情重义,可昨日那双眼里,只有冰寒,哪怕他的嘴里无时不喊着那个柳柳的名字。
梦香楼的堂厅除了花台剩不下多大的地方,闻人本就眼耳聪敏,二人的动作全叫他看的清楚,一时笑容僵在脸上,直取了两个杯盏,满了酒,顿步向两人走过来.
“哈哈,我娘子这里不善言谈,公子不要这般强求了。“
闻人强行挤进了两人中间,将黑允钧推开了不少。
“云公子其实不消多说,我家娘子之前承蒙云公子搭救,现在才能伴我身旁,说来,是我该谢谢公子才对。
黑允钧皱了皱眉,昨夜之事他多少还记得一些,见到闻人自然不觉的惊奇,只是非常不爽。
毕竟当年水酝泽就是死在他的刀下,那是他杀的第一个人,举刀时还带着悲悯良知,还记得水家家主临死前望着他的慈祥眉目。
那种愧感,他此生都不会忘记,以至见到闻人那种不忿无措就会被放大千倍万倍,如千万只蚂蚁在他心头吞噬撕咬。他强稳心神,一阵淡漠无措。
“这位公子是?”
闻人见他那副模样,不觉心中想笑,看黑允钧这人还挺能装样,他二人上次相见虽是幼时,可互相打探消息,也不可能完全不识,他不敢相认,无非是时机未到,怕撕破脸皮。
装嘛,那是他闻人的强项,对方既是想演,他便奉陪到底。
“鄙人姓任,是红萝姑娘家里的,你若不嫌弃,就叫一声大哥。若是觉我年轻,便喊一声公子。”
“任公子还真是不拘小节,为人率性。啊,云某家中有事,便不在叨扰了。”
“莫急。”
黑允钧说罢不愿再多呆,这里的气氛总让他觉着混身的不自在。
有人想走,有人却不许。
闻人一步上前,扣住黑允钧的肩膀,也不怕暴露什么,找准位置,附上掌力。
“君子相交,哪有知恩不报的道理,我家娘子叫你给救了,谢我是谢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