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后,他们就出发了,陈天骄依然背着两头狼,顾辰背着一头狼,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一起向前。
……
在漫长的山路上,顾辰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他寻思着在回陈家寨的路上,人少可以再套出一些话。
‘白虎山陈家寨’是陈天骄告诉顾辰的,那是她的家。
他想了想,就问道:“你知道我来的方向上有一座骨山吗?怎么来的?当时把我吓得,现在还感到心颤!”
陈天骄没有立即回话,好像在思考什么,良久才回答道:“那座骨山都是人的尸体堆成的,是大屠杀,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小孩、也有孕妇,更有我的亲人,这样的骨山在蜀中有无数座。”
陈天骄说的平淡无奇,但是从她握紧的拳头,轻微颤抖的后背,就知道事情一定不简单。
顾辰再次震惊了,心里面翻江倒海,他不知道该说啥,彻底无语,一时间陷入沉默。
过了良久,顾辰才从震惊、愤怒的情绪中摆脱出来,思考四川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屠杀,知道了凶手是谁,一定是那帮人,没有其他。
虽然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是他还是忍不住问道:“凶手是鞑子还是流寇?”
“除了那群狗鞑子,还能有谁?还能有谁会这样丧尽天良。”陈天骄停了下来,转过身子,对顾辰一字一顿道。
顾辰一脸沉重地说道:“对不起,鞑子该死。”
陈天骄没有再回话,转身默默向前,背影显得萧索凄凉。
顾辰知道了年代,现在是明末清初,或者可以说是大清如日当空,南明日薄西山,但他还不知道具体的年限,只希望不是最坏的那个结果。
如果真的是最坏的那个结果,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自处,他还能做什么呢?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了,那座骨山与自己的联系,那是冤魂不散!那是向上天的控诉!那是英灵的不甘!
顾辰脑海中闪过那些冰冷的文字,他发现那些文字不在冰冷,好像都活过来了,好像是无数人在哀嚎,无数的尸山血海,无数的人间炼狱:“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广州屠杀,南昌屠杀,大同屠杀,四川大屠杀……”
这些屠杀当中,又以四川大屠杀杀人最多,为祸最烈,连鞑子这个刽子手都害怕了,不敢承担责任,篡改史书,推给农民军,这是何等的可笑!何等的惨烈!何等的心痛!
明末时候四川人口八百万,清朝完全统一天下之后,四川人荒,千里无鸡鸣,万里无人烟,开始了大规模的湖广填四川!
今天的日头很毒,朗朗晴空,万里无云,但是顾辰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此时他的心中一片冰凉!
顾辰在凄然和彷徨中向前走,他们没有在说话,陈天骄失了说话的心情,顾辰也没有再套话的心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