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闹腾,苦命善良的尼姑销声匿迹了。附近有名望的乡绅望族长老们汇聚一堂一合计,人跑了事小,关键是这名声不好听啊!明事理的自然不必多说,若让糊涂蛋子的乡野村夫、长舌妇们传出去,这四乡八邻的面子上可挂不住啊!
遥想当年老祖宗为了镇守这龙脉是既出钱又出粮,平河滩,割沃田好不容易兴建起了庙堂,这又缺了和尚,于是就四面八方的撒出去健壮的后生逢神拜神见鬼拜鬼,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将是空手而归,连一件像样的法器也没瞧见。
话说有这么一年,连续几个月天空是乌云密布,日星隐耀、阴风怒号、倾盆大雨是连月不休,一道道滚滚的闷雷是从天而降沿着五龙山绕过鸡子山穿过柏树坡砸向剑雨关。一道道闪电像巨龙一般张牙舞爪的张开血盆大口冲出五龙山,在头顶腾跃盘旋。如此一般的景象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轮番轮番......
老洼涧底下一向规规矩矩的凉水泉突然也跟着急了眼。泉眼爆裂,只一夜功夫便把守卫着尧帝灵的状元坟吞没了,老洼涧里黑压压的乌鸦彻夜嘶鸣着,轰隆隆的巨响过后柏树坡也跟着塌陷了,箭雨河席卷了两岸的农田,干河子发了疯一般回旋着愣是把石头滩撕裂了一道口子,冲走了泥沙,裸露着的石头也被抹平了棱角像尸骨一样白花花的铺开!
这是冲撞了龙脉惹得山神动了怒啊!乡邻们挤在潮湿漏雨的土墙屋子里瑟瑟发抖大气也不敢出......
净空法师到来的当天,先是雨小了跟着云也散了,一顿粗茶淡饭之后,慈眉善目的净空法师支走了乡邻,讨了热汤净身更衣,两小徒是恭恭敬敬立侍左右,一徒卑躬双手托着福田衣,一徒屈膝供奉菩提大念珠。
但见这法师一出场:
头顶戒律斑,
慈眉迎风展。
手持吃吉罗,
福田金光闪。
缕缕白眉须,
一双聪慧眼。
三珠持佩挂,
四海皆云烟。
净空法师云游四海,恰巧途经此地,连天阴雨饥不择荒为讨一碗粥米,不想却派上了大用场。
法器叮当响,乡邻伴两旁。在围着村子转了一周之后,老和尚从头至尾眉头紧闭没说几句话。紧跟着的族长三个儿子后来回忆,有的说说了三句:一句是“阿弥陀佛”,一句是“善哉善哉”,另一句没听清大致的意思是“慈悲为怀”。有的说说了两句,第一句是善哉,第二句还是善哉。也有说只说了一句,说的是:“别跟那么紧”。
老族长因状元坟淹没的事情,卧在病榻上一病不起,听完汇报,气的是奄奄一息,族长家三个儿子是齐刷刷的跪在土炕前的地面上。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耷拉着个脑袋,就像皮球泄了气一般。
排行老四的小闺女肃洁刚满十八岁,出落的亭亭玉立。打小看老,族长黄德谦是状元的曾孙子辈,虽没有了祖上的功德只考取了个秀才功名,却也学问不低是远近出了名的好德行。
穷不过三代,富不过三代,自打三个儿子一个个呱呱落地,老秀才看着三个呆头呆脑的傻大儿子,跑到状元坟前不止一次的抹着眼泪!好在祖上积德,临近花甲之年,闺女诞生,打小就一副伶俐样,一天一个喜人的模样!
“人又没走,茶又没凉,也不嫌瘆得慌!”肃洁姑娘一边拧着毛巾,一边数落着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兄长。
老秀才面朝里墙侧卧着身子,嘴里叽叽咕咕骂着“孽障……孽障……”
老大黄肃清,老二黄肃正并没听明白妹妹话外之意。倒是肃廉反应快,扑腾着酸麻的腿脚,爬将起来朝着大哥二哥使了眼色,要他们俩跟着一起到外面去……
屋子里族长黄德谦依旧在哼哼唧唧……
肃清肃正一前一后跟着肃廉出了里屋来到院子里,扑打着裤脚的泥土一脸的委屈。
“哭!哭!哭个锤子!”肃廉斜倚着老槐树下的水缸实在看不惯老大老二的寒酸样!
“四妹的意思是说,老和尚又没走开,到村口祠堂问问又何妨!”肃廉解释道。
那肃清抹了把鼻涕往鞋底子上一蹭,眉头一舒一抬脚正踹在老二肃正的屁股蛋子上“老爹又没死,哭个球的恓惶!”话没说完自个儿先撒了腿冲出院门朝着祠堂方向争抢功名去了。
肃正肃廉见状,也来不及争论什么,争抢着追肃清,门还没出俩人就撞了个人仰马翻,肃廉受了委屈哪肯示弱,又猛推了二哥肃正一把,肃正的长衫偏偏挂在了门栓上,眼巴巴的看着大哥三弟要出人头地,也顾不及解,心一横腿一蹬哧啦一声挣脱开追了出去,留下半截长衫儿在门栓上呼呼作响!
哥仨气喘吁吁扑了空,老和尚师徒并不在祠堂,一前一后回了屋,老师父正坐在炕沿上在给老爹爹号着脉拉家常……
“老族长身体并无大碍,不过是受了惊吓加之祖坟淹没自以为罪过过于自责罢了!”老师父不紧不慢的拨着手上的念珠,口中重复着“阿弥陀佛!”
肃洁姑娘见状,答谢之后以准备饭食为由头赶着三个哥哥出了卧房到后厨去帮忙。只留下师徒三人及老族长在里屋细作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