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453年十一月,前凉王张重华死,子张曜灵继位,张祚废之,自立为凉王。
上个月王羲之回京述职,将几个儿子都带回建康了,但长子王玄之留在会稽养病。王凝之想要和兄长在一起,也留下来了。
越是临近冬天,王玄之的身体就越不好。王凝之总是担心兄长,不过现在他要担心的就不止是兄长了。
今日午时,王凝之和兄长在下棋,这些天王玄之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些。两人下完一局棋,就听见下人禀报大娘子怀孕了。
王凝之很高兴,一站起来就要往外跑。王玄之也站了起来,笑着说:“阿奴莫急。”王玄之从婢女手中接过外袍,披到王凝之身上,便和他一起去了。
房间里谢道韫坐在榻榻米上正在看账本,见两人进来了,便将账本放下了。
王凝之走过来,还没等他开口,谢道韫便说:“医师来过了,说怀上了,约莫有两个月了。”
王凝之高兴得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放了,看着谢道韫的肚子眼睛都不眨一下。
王玄之笑眯眯的说:“我先去给爹娘写信。”说完便转身走了。
房间里就只剩谢道韫和王凝之了。
王凝之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却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他走到谢道韫面前,轻轻的抱住她,就像是怕把她抱坏似的。
谢道韫靠在王凝之怀里,一动不动,白皙的脸上露出羞涩的红晕。
“辛苦你了。”
谢道韫摇摇头,轻声说:“我很高兴。”
“岳父岳母那边告知了么?”王凝之问。
“都告诉过了。”谢道韫答。
“那就好,你好好休息。”
次日午时,王凝之收到了自家五弟王徽之的信。
信的内容如下:
二兄好(我一点都不好),时间过得飞快,我已经在桓大司马手下待半年了。(半年了才想到给你二兄写信)
我在这儿还好,也收到了二兄的信,二兄不要担心。(…)这里的环境十分优美,山清水秀。我很喜欢登山,常常爬到山顶上眺望。(你喜欢就好)桓大司马对我很宽容,但我还是觉得和兄弟们在一起更好。(这不是废话么(?_?))
最后,希望二兄万事大吉。(…你…这就没了?)
虽然自家五弟十分没有良心,但王凝之毕竟是一个关心弟弟的好兄长,所以他立马就给王徽之写了回信。
王凝之的回信如下:
我收到你的信了,也知道你在那里过得还好。
你一个人孤身在外,要照顾好自己。我常常听人说你蓬头散发,衣冠不整,对你自己应负责的事情也不闻不问。这就是我十分担心你的原因。
我知道你崇尚名士习气,平时不修边幅,但是我心里还是不安。你在外面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话,也不要掺和别人的事。我也知道很多名士都喜欢服五石散,但我并不希望你去服五石散。
在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里,五石散是被当作药物。俗话说得好,是药三分毒。也许你会认为我迂腐固执,但我还是得说,经常服五石散对身体是没有好处的。
还有,上个月阿爹回建康述职,大兄和我以及你二嫂待在会稽,其他的兄弟们和阿娘也都回建康去了。建康比会稽还是要热闹些,不知道你那里怎么样。
大兄的身体一到冬天就不算太好,今年也是老样子。只不过最近会稽的天气不好,老是下雨。他让我告诉你不用太担心他,最近大兄在看《孙子兵法》,他好像很喜欢这本书。
你二嫂怀孕了,已经两月有余。可惜你一直没有见过她,她是一个很好的人。等到你们相见,你就会知道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我最近也很好,总是闲在家里。有时候去镜湖钓鱼,有时候去一些幽深荒僻但景色宜人的地方。我常常会去大中禹迹寺和淳化寺等一些寺庙游玩。
我觉得佛教很好,因此不怎么喜欢五斗米教。但我身边的人都信奉道教,所以就很想知道你的看法。
一到秋天,我见草木零落,夕阳西下,又想起你我已半年未见,就觉得伤感。
唉,希望能早日得到你的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