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逃出来就很仓促,快两个星期了,祭炎烬已经瘦了一大圈,眼窝完全深陷下去,衣服也都磨得破烂不堪。而且不只是身体,他的内心也受到不小的打击:被欺侮、被欺骗,甚至差点被人贩子卖掉……”经历的一切都让他认识到,世界比自己想象的广大,也比自己想象的更为险恶。
又饿又累的烬从那个人贩子手中逃出来后,已经筋疲力竭,如果不是被路过的旅行商人发现他睡在荒原上,把他救起来,现在他可能已经和这个令人畏惧的世界说拜拜了。好在救他的旅行商人心地很好,收留了他。就这样,他搭着旅行商人的车来到了北部地区的边境城市——坠雪城,路上帮忙商人卖卖货,好歹也蹭了口饭吃。根据旅行商人的说法,出了边境就进入西北地区的地界了,他决定越过边境,前往西北地区,然后一直往南走,他觉得,离这个“北”字越远,自己越安全。
薰执意要离开,他不想连累任何人,好心的商人拗不过他,只好在他临走时给了他几个铜子和一把护身小刀……这段短短的同行生活,也让烬认识到,世间并不只有险恶,也有温暖。他决定先在这个小城中挣点钱。
与旅行商人分别之后已经过了一整天,他一直攥着铜子舍不得花掉,沿着街道来回地转来转去,也没有什么目的,也许只是想尽快让眼前的这种陌生的恐惧转化成熟悉。
“站住——小兔崽子!敢偷我的馅饼!”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嚎叫声,一只鞋子几乎擦着烬的头发飞了过去。烬定了定睛,一个浑身黑乎乎的小男孩正慌张地跑过来,两人撞了个满怀。“啊——疼疼疼……”烬捂着胸口坐起来,男孩也慌忙要爬起来,而追赶他的人立刻就来到他们面前,正边跑边脱另一只鞋子,“小兔崽子,让你跑!”
“好了好了,请你不要打他了,我会付钱——”烬伸出了手,从中拿出了一个铜子。
“你糊弄鬼啊!一个铜子还想打发我?!都给我拿来!”这人不由分说,把烬手中所有的铜子一抢而空,又狠狠地往刚爬起来的小男孩肩膀踹了一脚,“看你还敢偷我的馅饼!”
烬费力地站起来,然后又扶起被踹倒地的小男孩。一路上,这样的孩子他见的很多,被逼得走投无路,只能选择偷窃以求生存。虽然自己也是饿得要死,看到路边的食物就手痒痒,但是烬从未伸出过手,也许这也是所谓的“无聊的自尊心”在作祟吧,毕竟他也是在贵族家庭中长大的。
“你家在哪?”烬一边拍掉身上的土一边问道。
男孩摇摇头。
“叫什么名字?”
男孩摇摇头。
“哦——那我先介绍下自己,我叫祭——呃——我叫烬”是时候舍弃那个姓氏了,他轻轻地撇撇嘴。“那个,你不会说话?”
“我会,就是不想说。”男孩把脸背过去,拍着身上的泥土,“刚才谢谢啦。”
扶起男孩之后,两个人并排在街上走着,“对了,我想问问……呃……你有……住的地方吗?”祭炎烬想,如果他有住的地方的话,自己或许还有希望请求借宿一宿。
男孩摆摆头,“我都是住在城外的。”
“就是说有住的地方了?”烬有点兴奋,“那可不可以让我借宿一宿?说实话——”
“不行!”男孩坚决地说。
“……”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应答了,气氛有点尴尬。
“你会死的。”男孩的脸阴沉下来,“我并没有吓唬你。”
烬叹了口气,“我本身就是被家族抛弃的人,就算死了也没关系,”烬轻轻地笑了,不过连他自己都感觉到,这笑容融合了多少苦涩,一定丑爆了。“而且,我似乎不那么容易死掉。”
男孩一怔,竟然调皮地笑了起来,“就是说我杀了你也没关系喽?”还没等烬反应过来,“那随你便了。”他无所谓地摆摆手。
“奇怪的家伙……”烬自言自语。
在街上转了大概一个钟头,夕阳已经停靠到西城墙的边上了,此时烬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城中的所有路边摊都像听到号角一样开始收拾货物,行人也匆匆赶回家中,也就十分钟不到,街上俨然一片空荡,只剩下他和男孩两人了。
“奇怪,人怎么突然都走了?”烬好奇地看着男孩。
男孩摇摇头,他忽然笑出了声,转过身面对着烬,“这个小城晚上会有野兽出没,我刚才就告诉你了,所以说城外尤其危险。”
“哦~那你怎么没事?”烬以为他又在下自己,不以为然地说。
“因为我就是野兽。”男孩呲出他的一排小牙齿,扮成怪兽张牙舞爪的样子。
对于这个小男孩说的话以及表情,烬只觉得好笑,他掏出藏在腰间的护身小刀,用刀柄敲了一下男孩的头,“你要是野兽的话,我就当个驯兽师吧!哈哈——”
男孩捂着脑袋,生气地别过脸。
“嘿嘿,其实刚才我就想问了。”烬凑过来小声说。
“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