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朝瑞由于家里追比交的钱多,伤势是最轻的,他摆摆手说道:“我心如皓月当空,无一遗憾。”
“顾大人?”
顾大章受的刑求较少,但天生体质较弱,依旧只能趴在地上喘着气道,“我们六人有共识,出去的几率不大,一起死在这里,算是为国捐躯了。请壮士带个话给我儿子,要像他爹一样,刚正不阿做忠臣。”
“杨大人呢?”伍易国转头问杨涟。
“杨涟。。。。。杨大人被打得下颚脱落,说不了话。”小孟说道。
杨涟睁开眼睛,右手示意问有没有纸笔。
“快,纸笔拿来。”伍易国喊着小孟。
杨涟手颤抖着,歪歪斜斜的写下:“先帝托孤寄命,临大节而不可夺,唯死而已。”
杨涟没有任何情绪,平静如水,写完这几笔,又哆哆嗦嗦坐回去,闭目养神。
小孟听着这些人说的话,眼眶也湿了。这些天看着这些事,他也寻思着这天老爷们是不是冤枉认了?让这些人遭遇这些惨剧。
伍易国看着那张纸,潸然泪下。“诸位先生放心,我一定把话带到。”
史可法则是坐在左光斗的牢房前,回答着左光斗聊着外边的事。
左光斗一直关心着东北面蛮族的崛起,并考较着史可法的学问。
小孟心里七上八下,希望这几个时辰别出事,平安度过。
“咚咚咚咚咚咚咚。”
外面突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开门!”
“来了来了,别敲了。”小孟赶忙去门口,解开锁扣把门拉开。并打手势,叫史可法与伍易国往边上靠。
十数个锦衣卫杀气腾腾的冲了来,指示狱卒们打开牢房。
伍易国和史可法不知道发生何事,只得听从命令,一个一个地解开牢房门。
每解开一个,就有两个锦衣卫进去把犯人抬起来,套上头套,一边一个夹着走。
史可法全程低着头不敢直视,但目光游移地查看左光斗。
牢房里充斥着叱喝声,没人注意伍易国和史可法。
“大人,你们带他们去哪里?要签字一下。”小孟紧张的说道。
唯一一直站着不动的锦衣卫,貌似带头首领,小孟也未曾见过。挥了挥手要小孟把签字本和纸笔拿来。
大喇喇的在诏狱的签字本上写了“周朝瑞、顾大章、魏大中、袁化中、左光斗、杨涟,追比,七月初二,北镇抚司锦衣卫周翔龙。”
小孟看了一愣道,“这群人不是三天前才追比过。”
周姓锦衣卫似乎看出他的疑惑,咧嘴说道,“上头说了,此案重大,三天一追比。”
伍易国听了,心里大骂,“妖孽,这六人还能撑多久。”旁边的史可法看了伍易国一眼,眼中尽是愤怒,史可法得咬紧了牙才能把愤慨压回去。
这六人从七日一追比,加重到五日一追比,现在竟然到了三日一追比。这几个人为官清廉,家属根本不可能筹出那么多钱。
按照大明律法,追比是胁迫家属按时交回贪赃款项,如果没交齐,就用刑。
这六人的家境一般,除了周朝瑞为当地望族,余人都是无力缴纳多余的款项的,去了刑法司只有被打的份。
“叹,这六人真是遭罪。这么打下去,还能活多久。”小孟长叹了一口气。
“你们等着吧,没有两三个时辰回不来。”小孟对伍易国道,边叹气边喝茶。
史可法颓坐在地上,朝中都是阉党的人,除了偷偷摸摸进来见一面,他无法扭转任何情势。东林党曾经强大,但现在已是外强中干,没人敢出面保这六人。
饶是史可法这铁汉子,也压抑不住,豆般大的眼泪滴了下来,没入了诏狱的尘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