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方田眼睛泛红,仰着头长出了一口气。
“我知道,我赘婿的身份,很多人看不起,但我没有办法…”
夏悯叹了口气:“一个人越是缺少什么越是想要什么,我能理解。”
“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方田轻声道。
夏悯听着屋子外,似乎还在进行着振奋人心的演讲的大胡子,笑了笑。
“还能怎么办呢?”
方田颓丧地说:“你知道我们接下来会被怎么处理吗?”
“我听说,以后我们一辈子都会挂着旧时代地主的身份,不止是我们,就连后代也会受到影响,我们会成为最典型的反面教材…”
“以前我们所嫌弃的脏活、累活,都要自己干不说,并且,还会受到所有人的歧视,我们会变成所有人都唾弃的,都不想沾上一丁点关系的人。”
夏悯明明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但看着窗外的火光,还是感受到了它的滚滚洪流,他开始想起自己的外婆,她也是经历过这些的人,他现在和她一样,都是见证者。
“你要珍惜来之不易的日子,你和那几个同学的矛盾…你太冲动了,我们小时候啊…”
初中的一些事,夏悯让家里赔了不少钱,但外婆没有责怪他,只是坐在沙发上,握着夏悯的手,语重心长,却又不像说给夏悯听。
“还能…怎么办呢?”夏悯无力地问道。
“我不想这样下去了…”方田起身,看着夏悯:“我要与旧时代的地主划清界限,我要恢复我原本的姓氏,我要彻底地,彻底地改变自己!”
他看着夏悯,那眼神变得狠辣而尖锐,如同择人而噬的饿狼一般。
“你想干什么?”夏悯一动不动,平静地看着方田。
“韩立全说了,我只要让你消失,我就和你们方家没关系了,我还姓韩,以后要记录户籍,没人会知道我和方家有关系。”
“你这是在自欺欺人啊。”夏悯笑了,他发自内心地,觉得方田很可笑。
“只要有一线机会,我就会去争取,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方田义正言辞,掏出了藏在身上的一把剪子。
夏悯眯了眯眼,动了动嘴巴。
“你说什么?”方田见夏悯动嘴却没有发生,下意识地问。
“我说…”
夏悯突然伸手,抓住桌子上的碗朝桌角上一磕,陶碗应声而碎,夏悯右手握住手中的碎片,左手一掀桌子。
未吃完的饭菜汤水洒在方田的身上,后者伸手一挡,而此时夏悯欺身而上,一把捉住方田握住剪子的手,另一只手抓着陶碗碎片冲方田的脖子划去。
方田的眼中此时只剩下意外与惊恐,这是他根本没有想到的展开。
可就在碎片要触及方田的喉咙时,夏悯却感觉到好像有无形的力量在阻止自己这么做!
一阵眩晕袭来,夏悯失去了对自己手的掌握,而反应过来抓到机会的方田狠下心来,大喊一声:
“啊——!!”
剪子没入了夏悯的胸口,从肋骨间插入。
还未死全的夏悯被方田拖拽着扔进门口的大井。
在夏悯脸部没入井水的一瞬间,一个奇怪的想法突然出现在夏悯的脑海中——
我要让所有喝过和井联通的水源的人,全部死掉,让所有人永远成为我方家的奴仆,让这整个村子给我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