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温在绍兴沈家铩羽而归,还弄一肚子闷气,心知富商大户难以相与,可是没想到这么难伺候,说自己是被轰出来的也不为过。
一时无计,李温与赵老道皆回到三山所,毕竟不能被这一事拖住。
临近傍晚,未进三山所旧城,渐渐风起,裹挟着满鼻的海腥气,向着天边望去,黑云欲压城。
风刮起来就不停歇,且逾来逾大,当李温回到店中之时,风吹起的尘土树叶,已遮人眼,其他店铺挂起的幌子,被吹得呼啦啦乱响,甚至直接被风卷走,不知飘到何处。
“大风不止,暴雨随至,粮食需收好,棚子加牢!”
看着狂风大作,赵老道为皱眉头,这天看起来怪吓人的,隐隐有不祥之兆!
“大少爷,看这天,定会成灾,我看还是小心防范,夜里多留意!”
李温点点头,大风刮过来的黑云,仿佛一块大黑石头压在头顶上,看起来确实挺下人。
“关门,都去后面,把粮食归置好!”
店门一关,所有人都来到后面的放粮棚子,这时候李温才觉得人手不够用。
孙大憨等一众水手,除了在船上留守的,其他人皆被放了假回家,此时店里就是短舌头和赵七六算是青壮,李温算半个青壮,赵老道与老崔,老单爷孙,老的老弱得弱。
没办法,只能赶鸭子上架,几个人检查过棚子,不牢处又进行加固,把粮食垛再盖上一层厚油纸,感觉没什么大问题之后,几人这才休息。
夜里风更大,吹得屋子吱吱乱响,好似随时都要拔地而起一般,夹杂着大雨点,乒乓的砸在屋顶上,这一夜李温都不曾睡好。
第二天,崇祯元年七月二十三日,大风并未停止,早上街头就已经有半深的积水。
大风大雨并未有停止的意思,酉时三刻左右,海水涨潮,大风狂吹,海水倒灌,溢上陆地。
李温皱着眉头望着天,这么下去用不多久,自己的屋和粮食皆要被泡,不愁才怪,可这自然的力量人如何能抵挡?
就在这时候,就听见有“呼呼”声传来,似要盖住狂风的怒吼,李温等人还在纳闷,就见三四尺左右的水头推过来。
李温所买的地靠近浒山,地势相对较高,但也没高太多,他这里水头三四尺,地势低的地方也得六七尺往上,按照现在的单位也就是得近两米左右。
水势颇大,带着乱七糟的杂物汹涌滚动,李温大叫不好,水已经漫进屋子里,已经齐腰,就怕这水还要涨,这时候到海边船那里已经是来不及,他赶紧招呼着众人上屋顶。
顶着狂风暴雨,几个老的老少的少齐齐爬上屋顶,披着蓑衣聚坐在一起。
坐在屋顶上,向着远出地势低的方向看去,汹涌翻滚的海水,几乎没过屋顶,更有人落在水中呼救。
可是离得太远,看不清也听不清,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出个影子。
大风呼号着,大雨点疯狂的砸下来,附近一些老房子禁不住大水冲刷浸泡,在轰隆隆声中垮塌,站在屋顶的人齐齐落水,随着汹涌的大水继续向着前方涌去。
鸡鸣狗吠,人嘶马鸣,在大风中乱做一团,
万幸得是水并未继续上涨,李温的房子新建,看起来能抗过这波大水,而水却卷着树枝与废物向着南面涌去。
南面是余姚县城,地势与三山所差不多,可能还要比浒山这里低上一些,看来余姚也躲不过去这趟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