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木子仰起头,把数学书蒙在了脸上,于是眼前光线一暗像是拉上被子。
她抽了抽鼻尖,心想这样的学校里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容易害羞的邻家妹妹嘛!那不就好像……小白兔瞪着无辜的眼睛蹲在狮群环伺的大草原中心?
该死这是什么糟糕的烂白的比喻!
可是突然有些期待。
张木子闭上眼,嘴角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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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沙,沙沙沙”
女孩伏在课桌上,手持素描铅笔,整个身体的中心向前倾倒。
她抿着唇,垂下一缕发丝遮住了她的眼睛,不过从她紧绷的身子猜测,想必那会是一双很认真的很专注的眼睛。
放学铃已经响了很久,太阳西斜,余晖洒落教室。上一个偷偷观察她的同学,恐怕早就摇着头带着古怪眼神离开了吧?
是啊,女孩叹了口气。最近自己的表现是有些怪异了呢,每天留到最后,偷偷摸摸拿起画笔,甚至上课到一半也会突然掏出白纸……
人们总会有或多或少的排异性吧,自己本就不大的朋友圈貌似又疏远了几分哈?
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从笔袋里摸出黑色水笔,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地写上——
“陈梨”
女孩略显兴奋地拿起画纸,迎着阳光眯眼细看,笑容里露出小小的虎牙……
“哦哦哦,你的名字是陈梨对吧?”
啪嗒,陈梨的笔掉在地上,画纸轻飒飒飘落。
张木子有些尴尬地挠头,看着女孩在椅子上缩成颤抖的一团,她的脸上是受到惊吓的呆滞表情,短短的一瞬间,甚至眼角还闪出泪光。
“你你你,你从哪里冒出来的啊!”陈梨结结巴巴,带着哭腔。
“就是……你后面的座位啊。”张木子一愣,“搞什么,你原来一直没发现我?我看了都有……四十三分钟了啊喂!”
教室前面挂着大钟表,张木子抬了下头,算出了自己当观众的时间。
陈梨也愣住,敢情刚才匆忙跑掉的同学,那古怪的眼神不是给她的啊!她就说那女孩怎么视线焦准有些对不齐,她原本想着那女孩忘记带近视眼镜了。
谁会想到是一个变态坐在自己身后傻盯着啊!
“等等,你说你看了多久?四十分钟?!”
陈梨忽然瞪大眼睛,她双手交叉捂住胸前,眼中惶恐,像是个被少侠救命看光光身体的魔道妖女。“那那那,你都看到了什么!我……”
“嘿嘿嘿,全~部~看~到~了哦~”张木子贱笑着,“你的画,你喜滋滋的呆样,你的自言自语……”
她蹲下身,拾起了画纸,“话说……你画的到底是什么啊。”
白纸上线条缭乱,看得出陈梨貌似没有上过什么专业绘画课。素描笔触的运用粗糙随意,根本没什么技巧可言。
然而张木子摸着下巴,仔细地再看一遍,她突然打了个寒颤。
画上是披头散发的女人,面容模糊不清。不过可以依稀看出她的身材瘦削高挑,手里握着的武器不知是刀还是剑?那手上滴落的液体是……血?
然而张木子感到寒颤的却是画面的一种诡异写实感。
怎么形容呢?
小孩子画出的人像总会有一种怪异的丑陋对吧?扭曲歪斜、大小不一、不对称、忽视局部……
可是小孩画出的人脸其实总是写实的,他们的画作一笔一落,其实都是参照着某张熟悉的脸。难看、丑陋……只是因为绘画水平的限制。
如果套用这种理论,陈梨的画中透露出的诡异写实感,其实来自于某张熟悉的脸?
“好几天了,我总是做着些奇怪的梦,”
陈梨有些苦恼地轻声说。
“有叫喊,有大笑,好像也有人流泪和流血……所以我试着把一张记得最清楚的脸画出来……不过这个清楚也很模糊啦,只是我的直觉而已,具体的面容还是想不起来……可是我真的好受了一些哎!梦变少了,心里的烦躁也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