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火入魔有很多种,前世今生的情愫在压抑中陈酿成了烈酒,略一窥闻,便食髓知味,在近似生死体验般的极致缱绻中,成了条没有归途的路。
花洒下的热水源源不竭,氲得整间浴室都挂满了迷蒙的水雾。
水雾里是一条令人炫目的斑斓的虹。
秦欢乐被水潮推荡着,前后下,左右纵深,都是没有边际的空悬。
那些或暗藏于心,或宣之于口的深情,却终于有了脚踏实地的出口。
人终究是造物主捏造芸芸众生时,巧心勾勒出的一种动物,当抛开所有外在的虚无浮华后,最深刻的表达,也渐渐只剩下了最本真浓烈的兽性。
一瞬间有多短。
一辈子有多长。
时间都成了模糊无着的概念。
“颜......我爱你......”秦欢乐反反复复,在走火入魔的边缘,只说的出这一句话,可每个字,一笔一画,都凝练着他心尖一抔毫无保留的痴念。
爱意都化成了一簇一簇冶艳的娇花。
浓情攀折着山峦起伏的曲线,在广袤无际的世界里,将永恒烧成了眼中明灭旖旎的香烬。
连呼吸和心跳都不是自己的了。
秦欢乐觉得自己成了苍茫大海中一只寥落伶仃的小船,每当他以为汹涌澎湃的海浪已将他席卷至极致时,下一刻,却总会有更喧腾的潮涌叫嚣着没顶而来。
云海惊涛拍岸,又袅袅退去。
小船渐渐成了无底的一抹舢板,向遥不可及的深渊还是天堂,飘荡的更远、更远了......
日月不解人情,清风朗月是它,浑浑噩噩是它,照旧朝升暮落,四合轮转。
龚蓓蕾独自站在空寂的街边,掏出电话来,拨给秦欢乐。
她脸是掩饰不住的焦急,手指不住的在车门快速的弹动着。
可电话那头,不知道是主人睡死了,还是改了静音模式,总之任凭她打了多少遍,回馈给她的,都永远只是无穷无尽的“滴滴”声。
她真是恨不得顺着电话信号爬过去,直接给秦欢乐脑门儿来一板砖!
“接啊,接啊!你这头猪!有正经事的时候永远掉链子!”
龚蓓蕾身后,是延平市人民医院。
康锋这只蝼蚁,竟爆发出了连他自己也没能想象到的巨大能量。
根据他提供的线索,专案组快速集结起了最专业的队伍。
经侦方面根据康锋等人每次转汇的账户路径,竟然找到了纪展鹏每次汇款的账号。
其后顺藤摸瓜,找到了那个账户的主人,却发现竟然是个已经死了二十七八年的男人。
当时的死亡原因,是先天畸形。
是谁假借了一个故去之人的身份,做了这样金蝉脱壳式的迷局?
专案组还在有条不紊的核查。
龚蓓蕾却猛然想起了秦欢乐之前和她提起,要她帮着去找一个马戏团特型演员的事情。
她借口要回家换衣服的档口,开车直奔了残联,又根据那里工作人员的指引,辗转找到了那个故去男人当初出生的医院。
妇产科的老护士长带着她翻阅了当初的接生档案。
没想到与那故去男人几乎同一时间出生的男婴......居然就是......
龚蓓蕾不知道秦欢乐手到底有些什么证据,可是她总是下意识就觉得秦欢乐这么做,必然有这么做的道理,不和对方商量一下,她心里多少有些没底。
“老秦,老秦你接电话啊,你接电话啊......”龚蓓蕾喃喃自语,终于忍耐不下去了,直接转身了车。
然而彼时的秦欢乐,却沉溺在一片醉人的柔腻中,美好到不近真实。
厚重的窗帘将卧室隔绝成了一方与世隔绝的独立世界。
仅有隐约一线散晕的光,在床角到床头,拉起了一道熠熠的瀑布。
窗没有关严,有跳脱的风时不时探头进来,窗帘随之漾起波澜,光晕也就有了荡曳如涟漪的具体形状。
它把颜司承的脸映出了一种令人望之炫目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