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至此都没有人知道这人到底姓甚名谁,可整个案件也随着他向江中的一跳,终于暂且告一段落。
基于合理的推断,这人大概在孟队找到他家后,惊慌失措,躲避无门,畏罪自杀了。
“老秦,你得感谢孟队啊,我亲眼看见,这次孟队真是下死力的帮你,一点没含糊!”龚蓓蕾小声说。
“不光孟队,肖局也拖延了时间,你又从旁佐证了翟喜进与关山鹤案之间的关联,才让整个案情之间的紧密性更高了,关海那边也另案开启调查了......总之,你们都有功劳,我心里都牢牢的记着呢,我秦欢乐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啥时候需要我两肋插刀,告诉我一声,我掀起衣服就上,你看行不?”
“谁让你掀衣服了,臭流氓吗?”龚蓓蕾斜他一眼,又捂嘴笑起来,“我真是太高兴了,我没想到,最后关键证据居然是在颜老师那儿!唉,你说这事真和他没关系,难道咱们一开始就误解错怪他了?他和程露的种种真的只是巧合?虽然我严重怀疑他将那个视频买下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可是要不是他最早发现这个视频,让孟队追上他这条线,顺带发现了视频内容,恐怕这后头要费多少周折时间,也不好说呢!老秦,你这就叫傻人有傻福吧?”
颜司承吗?秦欢乐心里有些坠得慌。
他不知道这“方脸”到底是莫名其妙从哪个旮旯儿突然冒出来的,招摇醒目,仿佛藏都藏不住。
可这马脚是不是露得也太过突然了呢?一切都如此......顺利,顺利得让他都觉得有些不正常。
总之案子是高高兴兴的结了,就在肖局下了72小时禁令之后,孟金良居然只用了一天半就挖出了凶手,解除了秦欢乐的嫌疑,算是超额完成了任务,他在局里的声望应该更上一层楼了。
姑且不论纪队到底图什么,单说这场舆论关注了这么久的沸沸扬扬的大案就这么卡着时间点结了,肖局的嘴角应该都咧到后脑勺儿去了吧?
似乎目前的情况对每个人来说,都很圆满了。
可对于他来说呢,脚下的泥沼却不浅反深。
那么多细碎的谜团仍待抽丝剥茧......他急于想和颜司承恳切的谈一谈,谈案子、谈疑点、谈那天在医院未尽的话题......
龚蓓蕾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大概此次经历是她进入市局以来所经历过的最大波折了,整个人一直处在某种高频率的亢奋状态,“今晚哪儿吃去啊?老秦,通过这件事儿,我深刻的感知到论讲义气,还得是咱们这种亲同事!别的不说,就说你当时愿意为我扛下这事儿,白蹲了几天拘留所......我心里都记着呢!”
秦欢乐拿手指头推开她的大脑门儿,“最烦请客吃饭还要先发一篇小论文的了,我这几天吃不好,穿不暖,瞧瞧,英俊的脸颊都凹陷了,不宰你一顿,我的良心都不答应!吃什么呢,我想想......什么贵?要论贵的,还得吃日料是吧,你瞧瞧,同样的冷冻虾,咱局门口小巷子里拿铁架子烤的,一串卖一块五。换个昵称叫‘天妇罗’,装个小瓷碟子里,让穿和服的女人给端上来,一串儿就卖三十块了!”他一挤眼睛,“算了,咱还吃巷子里的烤虾去吧。”
龚蓓蕾低头看着电话,蹙起眉头,“这大保健怎么回事儿?这么高兴的时候,给他打电话一直打不通。”她又拨了一次,把电话贴在耳边,“嘿,怎么还关机了?”
秦欢乐一顿,脸上的笑容便有些微僵,掩饰的抬手蹭蹭鼻子,“蹭饭这事儿人多了才热闹,不吃了不吃了。我都没好意思说,哎哟,全身疼,真不骗你,再者,你闻闻,不用了,我自己闻自己都有点馊了!要不我把你这顿先记着,哥找个澡堂子先泡个澡去啊。”
龚蓓蕾忍不住也喷笑出来,知道他说的也是实情,现在警报解除,来日方长、细水长流,确实表达兴奋也不在这一时半刻的。这些天老秦心理、生理双重压力下滚过来,好好泡个澡,也许远比吃顿饭更来的体贴。
两人告了别。
秦欢乐插着兜往外走,深深的吸了一口清冽的空气。
啊,是自由的味道啊,清甜干凛,一点儿不吹彩虹屁。
他甚至想把这自由的空气装罐密封起来,不知道去监狱里兜售给那些重刑犯,会不会有市场?
港真,这空气真就不是一个味儿啊!
沿街那光秃秃的花坛也显得可爱,路口不遵守交通规则的三轮车夫也显得可爱,一直随风飘舞被吹到他脚边的脏塑料袋也显得可爱......
十字路口,一对乞讨者分外醒目。
轮椅上的女性穿着一身大棉袄,包裹的只剩一对眼睛,还垂着头。
男性呢,戴着盲人专属墨镜,坐在一旁,端着把三弦儿,对着面前话筒“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唱着些什么荒腔走板的曲调。
这魔音穿耳的力道,简直隔着两条街都能听见。
秦欢乐歪着头走上前去,见那盲人衣摆下头还挂着个二维码牌子,掏出手机扫了一下,蹲身举起手机屏幕往那男人面前摇了摇。
那男人向前一探身,又连忙坐回去,连声感谢道:“谢谢好心人,好心人一生平安。”
“No!”属一毛不拔铁公鸡的秦欢乐,伸出手指摇了摇,挑眉一笑,“这不是给你们不劳而获的钱,是我租借设备的费用。”
在乞讨二人组懵逼的注视下,秦欢乐举起他旁边的话筒,另一手掐腰,仰面朝天,伴着音箱里呱噪的音乐一响,扯着公鸭嗓子气壮山河的鬼哭狼嚎起来:
“心里的花,
我想要带你回家,
在那深夜酒吧,
哪管他是真是假。
请你尽情摇摆,
忘记中意叻他,
你系最迷人噶,
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