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从善如流的递过来一支烟。
秦欢乐深深的吸了一口,就听对方语气随意的说:“现在管制挺严的,你在哪儿买的氰化钾?”
秦欢乐一愣,眯着眼睛扫了下对方,“你跟我开玩笑呢?那玩意顶饿啊,我没事买它干嘛?”
那人也不恼,垂头讪笑一下,“别激动嘛,咱这不是随便聊天呢嘛。”
秦欢乐黑着脸盯着他,“聊,你继续,我听着呢。”
那人偏着头看过来,“平时喜不喜欢野外生存、户外冒险什么的?”
秦欢乐没说话。
那人两手交叉,头微微向前探过来,轻声问:“我想了很久没想明白,你是用什么工具凿开冻土,把翟喜进埋进去的?”
秦欢乐忍无可忍,“你他妈哪来的二五眼?会不会说人话?”
对方眯着眼,挑衅似的看着他,“说了是随便聊聊嘛,又激动......其实我也就是走个过场,知道你狡猾,对局里审讯程序也熟,所以你承不承认已经不重要了。纪队说了,就算你不开口,我们也能零口供破案。所以你跟我叫嚣没有用,不如省着点力气,留着吃牢饭用吧。”
秦欢乐静静的看着他,突然拍案而起,猝不及防地抓起桌上的水杯,像那人脸上一泼,趁对方本能应激闭眼的瞬间,向前将他扑倒,一拳打在他的颧骨边。
那人挣扎着摆开头,两手撑在秦欢乐肩膀上,两人不禁麻花似的扭打起来。
桌椅都被撞翻,秦欢乐暂时受手长优势,自上压制住对方,死死的掐着那人的脖子。
他眼神一错,不经意看到那人还留有水迹的太阳穴处,浮起一块儿一元硬币大小的白皮儿,像是特型演员化妆时用的仿真皮肤。
趁着对方呼吸不畅,行动迟缓,他快速抬手向那位置一搓。
一层薄薄的纤维状的东西,因刚才的水浸,被轻易的撕了下来。
远处的几个同事听到里面的动静,连忙冲了进来,见到眼前情景,不由分说上前推开秦欢乐,给他戴上手铐,另两人扶起地下躺着的那人,又呵斥了秦欢乐几句,转身锁门走了。
“诶,你站住,你站住!”秦欢乐惊诧的脸色大变,出口的声音微颤,直勾勾的盯着消失在走廊里的那个人。
他有些茫然的垂着手,很长时间才想到去捻动了一下手中的那一小块纤维......
他看清了,他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仿真皮被揭掉后,露出的是太阳穴处的圆形枪伤疤痕!
子弹是沿着约45度的角度,自下向上射击的,高速飞行的子弹射入脑中后,因旋转阻力变大,会在物理作用下左右上下摇摆着推进,继而在瞬间剧烈而不规则的撕裂人颅骨内部的组织,所以子弹击入处的伤口虽然只是一个小孔,可在脑内却会造成巨大的创伤。
以现有的医疗水平下,那个刚刚还在对他诱供的人,是绝不会还活着的!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秦欢乐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脸有多煞白。
他以为自己已经想明白了整个事件中的所有关节,然而刚刚发生的一幕,又再次将他推入了迷失的深渊......
延平最繁华的CBD。
一间高层写字楼里,一位身姿曼妙的前台小姐,正引着纪展鹏向里走。
通过深邃曲折的走廊,一直走进最深处一间奢华的办公室门前。
真皮包裹的两扇棕红色的大门被推开。
前台小姐做了个“请”的姿势,便自觉的转身离开了。
纪展鹏走进去,又回身关紧了门。
里面是一间巨大的办公室,他轻车熟路的沿着书柜最角落的一个隐蔽小门向里走去。
密室里面是一间更幽暗、更狭小、也更精致的办公室。
宽大的黑色橡木桌后面,真皮转椅里正背对着他坐着一个人影。
在肖局面前嚣张到极致的纪展鹏,此刻却恭谦的靠墙垂头肃立,不发一语。
也许是某种约定,使他的到来已然成为一种答案。
过了一会儿,座椅里的人才慢悠悠的转过身来。
桌上的水晶灯只照得见他胸前的一截位置,其余皆掩在黑暗中。
灯光下,那人带着一双酒红色的皮手套,手中优雅的玩弄着一副扑克牌,炫技似的来回洗着牌,不知道的人只怕还要误以为是在赌场中,那经年做惯了牌局的荷官呐。
良久,“皮手套”才将手中的纸牌一张张的依次整齐摆放在桌面上。
一张、两张......七张、八张......
桌面上素色的纸牌上并没有任何红桃、梅花......却只见一个个简单线性勾勒的“人形”在牌面上不断的挣扎扭曲着,尽管缄默无声,可那极尽痛苦哀嚎之态却早已跃然纸上。
纪展鹏谦卑敬畏之态更甚。
“皮手套”似乎终于找到了自己需要的那张牌,捏在手指间顿了顿,按开了一旁的打火机。
璀璨的水晶烟灰缸里,纸牌燃尽,唯余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