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牙村,因村旁的山包上竖着一块形似虎牙的巨石而得名,村子不大,只有二三十户人家,却鲜有外村敢来欺凌,盖因有秦亦这一户的存在。
秦亦记得大概三四岁的时候,两三公里外的一个大村庄来了上百号人,他们手拿锄头木棍,个个凶神恶煞,想要将刚安家落户不久的虎牙村村民赶走,以便霸占这边肥沃的田地。
当时虎牙村的村民战战兢兢,好几个人被那些恶民打得头破血流,只见洪南叔光着膀子,穿着拖鞋,不声不响的走过去挡在那些暴民的面前,不带任何商量,直接抡拳抬腿,将那些闹事的人打得七零八落哭天抢地,最后落荒而逃。
事后吕响叔嬉皮笑脸的在旁边起哄,说洪南叔心太软舍不得下重手,洪南叔只是冷冷的瞪了他一眼,穿上衣服回屋继续吃饭,吕响叔倒是喋喋不休,牵着被他带出来看热闹的秦亦跟在后面一脸意犹未尽。
自小秦亦就很好奇洪南叔的格斗术到底有多厉害,这个平日话不太多的壮汉虽然外表冷酷,但是待他却格外和善。
从道路两旁的民房中飘散出来的菜香味让秦亦的步伐加快了些。他很快就看到了那排熟悉的木屋,屋顶的陶泥烟囱正冒着屡屡青烟,正是晚饭的时间,他仿佛闻到了邹博叔烹制红烧鱼的味道,和锅中白米饭的香气。
推开大门,便是宽敞的院落,长方形,三面为相接的排房,里屋正对院门,灶房的门虚掩着,垂下的帷帘用来阻隔着外面的寒气,虽然已是初春,这里的天气并没有多少暖意,何况此时太阳已经完全隐藏起来了。
站定,气喘吁吁的少年将额角的汗珠用衣袖拭去,他揉了揉脑门,这才又迈开了步子。
“秦爷爷,铁达爷爷,邹博叔,吕响叔。”
秦亦拨开门帘走进屋,便开始跟围坐在篝火旁的长辈们打着招呼,他目光不禁移向方形木桌上的菜肴,今天饭菜很丰盛,不仅有他爱吃的红烧鲤鱼,还有一大盘秦爷爷拿手的醋酿鸡。
饭桌旁的矮板凳上,一个小女孩正在啃着手中的鸡腿,满嘴油渍,她约摸只有四五岁,头上扎着可爱的羊角辫,看到秦亦走进来,灵动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哥哥,我们去玩游戏吧。”
“小渃,留给我的?”
秦亦咧着嘴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他指了指盘中的另一只鸡腿,很快将它抓在手里,然后放入嘴中咬了起来,吃得津津有味,含糊其辞道:“等吃完饭,我们再玩好不好?”
小丫头撅着油光的小嘴,道:“我不,等下天都黑了。”
秦亦拗不过她的撒娇,两人小跑到院子里追逐嬉戏起来。
火堆旁。
铁达习惯性的摸摸了下巴的那一撮山羊胡子,仿佛是他引以为傲的资产,冷声道:“老秦,可说好了,找个时间咱俩再比试比试,谁赢了局,这丫头就跟谁姓,这次可不能让你再占便宜了,若不是那次我手头的家伙太差劲,赢的可指不定是我。”
几年前两个老家伙都盘算着让那个被带回来的男孩随自己姓,自然产生了分歧,于是在村旁山包的阔地上用一堆新摘下的冬枣做靶子,约定谁命中得多便为赢家,开始五十米的距离,后来拉到一百米,一百五十米……直至两百米两人都没有分出个胜负。
最后铁达直接将目标定在了三百米开外,他本以为会胜券在握,要知道枪械相比弓箭的优势在于威力和射程,这个距离已经远远超出了常人做到的极限,不料秦延庭竟将他那张牛角大弓拉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几番回合,距离延伸到了三百五十米,仍是胜负难定。
不过铁达仍是信息满满,量他秦延庭的臂力再强,弓再厉害,也不可能比得过自己手中的猎枪,不料其间铁达的猎枪居然出了意外,炸膛了,命中数自然略逊于对方,最后作为裁判的邹博直接判定秦延庭胜出,铁达每每想起,嘴上总是不服气,将失败完全归咎于那把破烂的土鳖长枪。
吕响一听来了兴致,咧着大嘴调侃道:“老铁,若是让渃儿跟着你姓,怎么感觉总有点别扭呢?”
“谁说我姓铁了?少来套我话。”
铁达须发苍然,将桌子移近篝火,目光扫过众人,道:“到时候你们得帮着做个见证,免得老秦耍无赖不认账。”
秦延庭侧过身,伸手从桌上拿起酒壶,将靠近自己的酒杯倒满,然后兀自地喝了起来,道:“比试准头没什么意思,我的弓箭赢了你那把破枪,回头又反悔,还不如不比呢。”
铁达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冷哼道:“我说老秦,你这是占大家便宜呢,当年我们六个一起带的娃娃回来,最后亦儿随了你的姓,我也认了,如今有了渃儿,你还想继续不要脸?是不敢比吧?”
秦延庭淡淡一笑,道:“你激我也没用,现在你这杆还不如当年那杆打山鸡的土枪呢,还比?”
铁达似笑非笑,道:“等着吧,找个时间我去趟城里的黑市弄来一把,虽然比不上我以前用的,赢你绰绰有余了。”
吕响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忍不住道:“黑市的枪可是金贵得很呢,一把手动步枪至少就得10枚金币,还是有价无市,再说,除了那些军团合法使用,普通百姓可不允许私有,你还是别找事,我看你那把铁疙瘩也挺好的,至少还能打打狗熊什么的。
秦延庭看了一眼铁达,递过一支卷烟,然后将属于自己的那支在火炭上一捻,火光就着烟丝蔓延,白烟弥漫,然后在嘴中猛吸了一口,道:“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们,亦儿身上的毒开始蔓延了……”
铁达脸色微变,喉咙咕噜的咽了口痰,道:“老秦,你不是说能控制住吗,这怎么又……”
邹博也是一惊,满脸横肉抖动,颓然道:“如今连灵兽血都不好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