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你这么一说我但好像也有了那样的感觉,像是不久前特别迷恋日本作家的书,像是太宰治,三岛由纪夫和川端康成等人的。总觉得思维会被他们所影响,搞得有些抑郁,似乎天空总是阴沉沉的。并且,这样的感觉还会上瘾,一本接着一本,根本停不下来。直到努力的不去想它,转而去读一些比较积极的作品,心态才慢慢转换过来,然后又着迷于那些乐观的作品,仿佛自己的思维并不是由自己控制,而书本反而成了我的主人,我倒成了书本的奴隶了。”我皱紧眉头,阴沉下脸,似乎意识到什么飘渺的东西,但又不能实实在在地触及。
“是啊,所谓的悲观或者乐观,终归只是人类下的定义。而作家们的风格在很大程度上也不是他们自己可以决定的。”
“不是由他们自己决定的?”我一时转不过脑子。
“是这样的,我们研读某一作家的作品时总是回去追问那个作家的人生经历,因为一个人的写作风格总是受到经历的很大影响。”
“是这样的,甚至是全部。”我点了点头。
“那作家们的经历又从何而来呢?这就是不能决定的地方,像是你方才所说的,特别是太宰治这样典型日本战后作家,他的经历来源于特定的社会环境,而社会又由历史所造就…”
“所以,作家写什么,是因为历史叫他们这样去写的,成了历史的产物。”
“没错,更何况还有天赋型的作家,他们为什么天生就会有那样的文采或是想法?”
“基因。”
“那又是什么决定了基因?”
“历史?这颇有些达尔文主义的意思了。”
“或许这不一定是绝对的,但我想是否会有这样的一种可能,就是人类的命运就是被安排在一条线上的,而控制着我们的一直走在这条线上的力量,就是历史本身,通过赋予特殊的历史背景,来让一部分人按照线路去做某一件事,然后达到目的。”她这样的观点我是早就听说过的,所以此刻也并没有感到新奇。
“那人的主观能动性呢?这个怎么解释?”这就是一直所秉持的观点,我不认为人类总是无力的存在,也不想承认我们是某种东西的附属品或是奴隶,在情感上,我无法接受。
“难道主观能动性不能是被创造的吗?”她反问我。
“这是什么意思?”
“还是方才的那条线,历史的必然就是主干,而人类的能动性就是分叉,是这个意思。”
“那好端端的要分叉干什么?”
“你逗过蚂蚁吗?”
“蚂蚁?”
“是的,很多小孩都喜欢逗蚂蚁,那是因为我们可以很好的掌控它们,可以轻而易举地掌握它们的命运。”
“是这样的。”
“但如果一直这样也就没意思了罢。我们也希望蚂蚁们能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甚至是突然咬人一口,也是会让小孩觉得更有意思,因为蚂蚁太渺小,它们咬人一口并不会给人类造成太大的危害,当然有毒的蚂蚁除外。所以人类总不喜欢枯燥的玩意儿,既希望蚂蚁能被我们随意掌控,那样才能玩,但又希望它们有些惊人之举,这样才好玩。”她说着话,突然对我一笑,我不由打了个寒颤。
“这样的话,人类就成了某种巨大物体的玩物了。而我们的主观能动性,也变成了那种巨大物体所赋予我们的?为的就是让我们变得更好玩些?”
“或许真是是这样的。”她又低下头,抚摸着大腿上的《河童。
“这也太乏力了,甚至是恐怖,还是别这么想吧。”列车开进了一个狭长的隧道,车厢里一瞬间阴冷下来,我侧着身子,看到了车窗上映出的自己那一副吃惊又恐慌的模样,不由觉得丢脸,毕竟是在这样一个漂亮女孩子的面前。
“哈哈哈,瞧你那样子!我逗你玩呢,你这人傻里傻气的。哈哈,”她突然仰起头大笑了起来,两颗虎牙也露了出来,显得更加可爱,“别怕别怕,瞧你那样子!”她笑得有些放肆,搞得车厢里的人都纷纷转头看向我们,一时间搞得我有些窘迫。
我被她弄得难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底下脑袋,但心里有暗骂自己没有出息,才出家门居然就被这样一个小妮子弄得狼狈,实在丢人。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也不生气。快要到站了,我要下车了。”她捂着嘴克制了发笑,又抬起头去看车厢里显示信息的液晶屏幕。
“北海站?”我不由吃惊,“就到北海了?”
“怎么,和我聊天太愉快了,都没有时间概念了?怕不是像爱因斯坦的说的,站在煤堆上和躺在美丽妇女的床上就是要不一样些?”她眼里还是有些笑意,说到这里又开始发笑起来。
“相对论的雏形?好了好了,我也不跟你扯了,你也要在北海下车?”我险些又要被她的话题带走,立马纠正过来,免得再被耍弄。
高铁慢慢地放慢了速度,四周的景色也彻底变了个模样,山体的走势和模样已经跟云南的完全不同。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离开了云南,这时候我才突然感到一股兴奋夹杂着不安向我涌来。
车厢里的人开始躁动起来,婴儿的啼哭,情侣的说说笑笑,列车员温柔的语音提示,一下子全冒了出来,好像雨后的春笋。我看着四周人们的举动,伸了个懒腰,又揉了揉眼睛,准备迎接新奇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