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义枫很快就兑现了他对两个仆人许下的承诺。
他以前说过,自己有一天翻身了,定会厚报二人的忠心。现在自己住进了燕王府,成了上宾,把这两位义仆弄进王府伺候他,自非难事。
虽说他们仍然还只是仆人,只是换了个地方伺候旧主,但待遇可就不一样了。
燕王府这种地方是不可能缺吃少穿的,更不可能缺钱。作为陈军师的体己人,其它服侍他的仆人自然也要对二人高看一眼。日子自是比以前好多了,也不用再担惊受怕,这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二人益发认真的伺候主人,自不必多说。
燕王和建文帝的关系越来越紧张,双方都各派间谍打探对方的情报,其手段,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建文帝派徐辉祖(明朝开国大将徐达之子)利用亲戚的身份,以探亲等名义暗中向妹妹(燕王妻,徐达之女)打探燕王的近况。
燕王斥巨资,派亲信结交建文帝身边的太监。建文帝不拿太监当人看,燕王却往死里给他们塞钱。
双方又各派情报人员随时侦查对方的动静。
更有一桩秘事:燕王曾派长史葛诚进京奏事,建文帝询问府中事,葛诚俱实以对。于是建文帝把他拉拢过来,让他去燕王身边卧底。葛诚为了富贵,毫不犹豫的背叛了燕王。
陈义枫的身份依然处于保密状态,只有最核心的那几个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燕王府的将士们只道这个新来的家伙是道衍和尚招来的跟班,平时见到他,既不过分热情,也不冷淡。
这些时日,陈义枫逐渐认识了那些在后世史书上叱咤风云的名将张玉、谭渊等人,这些大老粗儿有时喊他陈先生,有时喊他陈秀才,相处的还算融洽。
燕王每天都带着三子和道衍、陈义枫等人在密室协商大事。
这个冬日,格外的冷,寒风刺骨。
燕王刚从外面回来,来到这温暖的屋子里烤着火,身上的寒意仍未消退。
他不停的搓着手,嘴里往手上哈着热气,有感而发:“天寒地冻,水无一点不成冰。”
道衍没有半秒迟疑,立刻对出下联:“世乱民贫,王不出头谁做主?”
燕王大笑。
“你呀你……唉,自从你跟我进王府那天起,你说说,你有一天不劝我造反吗?你吃饭劝我造反、睡觉劝我造反,作对联还劝我造反……你这和尚,唯恐天下不乱!”燕王拍了拍道衍的膝盖,不停的笑。
道衍回应道:“因为依贫僧之见,大王英明神武,唯有大王,才配做天下之主!大王,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燕王心道:“你个穷和尚,烂命一条,死了那叫解脱,本王这么大家业,每天过的是山珍海味,美女如云的日子,死了岂不可惜?”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道:“是啊,现在小皇帝把我逼到这个份上,不反也不行了。”
哀叹完了,接下来说正事,道衍是总军师,片刻不能离开,于是燕王给陈义枫下达任务:“先生,你与老三监查养鸡场事宜,切记一定要把周围弄的特别烦,遮拦住里面打造兵器的声音!”
之后又对朱高燧交代几句:“老三,你做事鲁莽,凡事多听先生教诲,不要欺他年幼,须知自古英雄出少年!”
二人领命,刚要离去,突然外面传报:长史葛诚求见。
陈义枫疾步走到燕王身前,附耳道:“大王,此人绝不可信,他是小皇帝的奸细!”
燕王没有言语,眼神中露出钦佩的目光,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陈义枫和朱高燧辞出。
出了王府,二人同乘一轿,朱高燧低声问道:“先生,你才来这么几天,便能看出葛诚是奸细,当真好眼力。”
“你是说,燕王已经察觉了?”
“是的。”朱高燧道:“不过也是过了很多时间才发现这个贼羔子行为特别反常,引起了我父王的戒备。但我就不明白,先生你怎么就这么厉害呢?短短几天就能看出他的破绽?”
“三公子谬赞,在下实不敢当。”我怎么这么厉害?老子总不能告诉你是从《明史》上看来的吧?
朱高燧看向陈义枫的眼神中,写满了崇拜。
这位目空一切,平时打人如打铁的三公子,平生第一次被人折服。
到了目的地,映入眼帘的是数不清的鸡圈。
“这下有鸡肉吃了。”这是陈义枫的第一感受。
周围八个方位,全是养鸡场,数万只鸡咯咯咯的鸣叫着,叫的人心烦意乱。
里面有重兵把守,闲杂人等一个也进不来,就连燕王府的大将,没有燕王的手令也进不来。
有资格进入此地的,只有燕王的三个儿子以及道衍、陈义枫寥寥数人而已。
平时来监工的,主要是燕王的三个儿子。上阵父子兵,这种隐密事,只有亲儿子最信的过。
二人通过层层守卫,终于来到最里面的大地洞,这里遮音效果特别好,燕王花重金请匠人日夜倒班为他打造兵器,他们的伙食也是相当的好。
养鸡场的鸡实在太多了,完全遮盖了打造兵器的声音,二人走到最里边,才能听到叮叮咚咚的打铁声,一柄柄的单刀、长枪经过淬火、锤炼等程序,在阴暗的烛火下发出寒冷的光芒。
那些军卒见上锋来视察,更不敢懈怠,挥足了膀子,拼命干活。
这些挥汗如雨的身影中,突然出现了一群脚步虚浮的人,待他们走近了,陈义枫才看清,这是一群太监。
他们小心翼翼的端着食物,来给军卒送饭。其中有一人,陈义枫特别眼熟,上前一看,微弱的烛光映出那人的脸,不是马三保却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