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集中注意力。”

耿太龙不答，生怕因为分心而让那感觉溜走……

这里！红点！

陡然间，他再次看到那两颗红点，它们就在那里，浓厚的深邃的黑暗中，微微散发着带有温度的红光，几乎就像是在跟他对视。

“来吧宝贝儿。”耿太龙想，更加专注地凝视红点，心想，“下午的事我不怪你，被暗算了输给张宏烈也不算很丢脸，我原谅你。”

红点终于与他的瞳孔重合，并且在那一瞬间散开成为红雾。这次在没有外力威胁和愤怒情绪的情况下变身，他能更加清晰地感受到红雾带着温度带着微微的血腥气在体内散播的过程，所到之处，精神倍增，巨力充沛。

耿太龙低低呻吟一声，垂头望着自己那粗壮的覆盖黑毛的身躯和四肢，几片原本贴在他身上的电极松脱，电线没有生气地垂下，那些用金属小夹子固定在他身上的电线则还算稳固。“这就是了。”耿太龙粗声粗气地说，伸手触碰自己毛茸茸的脸颊，“快帮我拍个照微信发给我，我要拿自己毛脸的样子做微信头像。”

“看这个……”耿太龙听到楚晶小声说，“了不起。”

耿太龙开口问她，“什么了不起。”

“她说你很强壮。”张睿峰告诉耿太龙，他稍稍提高声音，“耿太龙，你感觉如何？”

“非常好。”耿太龙不甚确定地说，他还在体察自己感知自己，的确是非常好，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现在处于力量和敏捷的完美结合状态下，既力大无穷又灵敏柔软，精力四溢并且感官敏锐，与此同时他的情绪也保持着平静，跟前几次变身时总是伴随着激烈的情绪大不相同。可能是太平静了，所以他反而有点不知所措，耿太龙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掠过天花板，“就是有点怪……空虚感，不真实感……你能不能听懂我在说什么？”

“能，空虚和不真实感只是虚假的反馈而已，大脑和身体没能完全对接而产生的反馈。”

“什么？”

“你的大脑习惯了你原来的身体，变身以后就会产生不适应感，改造人身上经常出现这种情况。”

“噢。”耿太龙答应一声，只听张睿峰又问，“你的情绪有没有异样？比如说，暴躁？胆怯？愤怒？或者任何情绪？”

“好像没有……”耿太龙说，想了想，“但是我也不确定。”

“嗯，不确定是正常的。现在我让楚晶再次采集你身上的样本可以吗？抽一点血，剪一点毛发和指甲，再提取一点皮肤组织。”

“可以。”耿太龙说，心想就是刚才那些程序嘛。

楚晶立刻端着托盘过来，重复了抽血剪指甲毛发刮取皮肤那一套流程，但是耿太龙知道她有点紧张，她的汗味变重了，呼吸变粗了，扑克脸更加僵硬了，动作也显得紧绷和慌乱……耿太龙心头涌上怒意，并且立刻意识到了，他悄悄命令自己，“放松，不要生气，你吓到她了。”

张睿峰叫道，“耿太龙，我们的测试快要做完了，你感觉如何？能不能继续下去？”

“还可以。”耿太龙说，确实是还可以，不过由于他从来没有这么平静地变身，体验似乎有点怪怪的，“这就做完了吗？”

“最重要的部分已经达成了，样本和数据都收集到了。”张睿峰向耿太龙微笑，“非常成功的测试，谢谢你的配合。”

“那就好，我不能维持这样太久。”

“不能维持变身状态太久？为什么？”

耿太龙犹豫了一下，老实说，“我的变身好像不太稳定，当怒气消退，或者受到挫折，或者注意力转移的时候，我就会变回人形。”

“每个人在情绪起伏剧烈的情况下，身体系统都会自动调整状态以对应刺激，比如愤怒的时候大口呼吸是为了摄入更多氧气为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战斗做准备；战斗的时候则分泌肾上腺素忽略疼痛提高专注程度……”张睿峰眯着眼说，“但你的情绪和压力竟然会成为转换状态的触发条件，真有意思。”

耿太龙说，“不过这次变身跟以前几次不一样，我感觉更冷静，思考起来也更轻松……好吧前几次变身以后基本没有思考能力，每次都怒火中烧满脑子想着战斗干架，临时变成一个暴躁嗜血的野兽。”

“侵入反应吗？”张睿峰沉吟道，楚晶一脸凝重地点头。

“什么反应？”

“等下再说。”张睿峰说，“耿太龙，你先不要急着变回来，我们顺其自然，看看在平稳的情绪下维持变身状态会发生什么事。”

“顺其自然。”耿太龙想，就老实坐着暂时不说话。但坐在他的王座上却一点也不顺其自然，这东西太硬了，太凉了，灯光也太刺眼了。

穿条内裤暴露在那两个家伙的面前也让耿太龙觉得有点不妥，心想你们不会是想偷拍老子的裸Z放到B站上吧？话说回来这椅子到底有没有辐射？这个张教授是煞笔吧把老子安排在这么坑的椅子上？那个楚晶摆张扑克脸是给谁看的？这两个家伙凭什么在这里安排什么鬼测试？还有侵入反应又是什么鬼？

张睿峰却不打算放过耿太龙任他坐在那里思考人生，而是开始提问，“你以前最长的一次变身持续了多久？”

“五六分钟？”耿太龙态度生硬地回答，心想，“我受够了！要不要叫停测试离开这里？！”

张教授却似乎没有注意到耿太龙已经越来越不耐烦，还在提出新的要求，“耿太龙，你愿意站起来活动一下吗？我想看看你在金刚形态下的运动表现。”

耿太龙瞪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勉强压抑着怒气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