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就可以了。”耿太龙说。他这时候正渴得慌,端起杯子先灌个底朝天,趁机稍稍整理一下思绪,“白霜为你工作。”
“她是我的同僚。”张睿峰说,他站在耿太龙的对面,双手插在裤袋里,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放松,“我觉得需要和你碰个头,所以拜托白霜把你请过来。”
“请?”耿太龙叹口气,“大佬,有话就直说吧,不要假惺惺的,明明是她强迫我来的。”
“没有假惺惺。”张睿峰说,“我要她用一切手段带你过来,她只是完成了我的请求,你不要责怪她。”
“那该怪你?”耿太龙问。
“为啥怪我?”张睿峰站在那里看着耿太龙,面带浅笑,不卑不亢地说着,“怪我救了你的命?给你说,耿太龙,不是我和白霜的话,你早就落到警察或者天基的手里了。”
“警察?我本来就打算配合警察进行调查,帮助他们搞清楚昨天发生的那些事情。”耿太龙说,说起这个就有点上火,声音也渐渐提高,“而你和白霜他们毁掉了一切。”
“你要配合警察进行调查?”张睿峰笑出声来,“耿太龙,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耿太龙更不高兴了,“你什么意思?”
张睿峰说,“耿太龙,你想过警察到底为什么要上门来找你没有?你犯什么罪了?”
“反正不是你在电话里说那些原因。”耿太龙说,“我真的没有接受过改造也没有抗拒执法。”
“我知道你没有。”张睿峰带点安抚的语气对耿太龙说,“但这些都是严重的指控,警察必须要带你回去调查。而这就是天基的一贯套路,利用警察给他们干脏活。”
“什么脏活?”
张睿峰说,“流程是这样:天基去报案,警察展开调查,带你去警局,你会被询问,你以为询问后你就可以回家,但你回不了家,你会被暂时关押,因为天基会起诉你滥用改造过的身体攻击普通人,而且他们拿得出有力的证据。”张睿峰注视耿太龙,确保他在注意听,“你知道自己没有接受过改造,当然不愿意蒙受冤屈。法制社会,原告被告既然各执一词,为了公平起见就只能做生物鉴定,而整个新德罗区域的生物鉴定都是在红山研究院做。”
“意思就是天基既做原告又做法官?”耿太龙说,“怎么能这样啊?”
“因为放眼整个东南亚,红山研究院在生物科技领域都是水平最高最权威的机构。他们操刀了大部分细胞改造手术,而且长期跟警方保持合作关系,建立了足够的信任。”张睿峰微微一笑,“所以你本来只是打算配合警察调查,最后实际上是把自己送到天基的手里。”
“就算我落到天基手里又怎么样?”耿太龙反诘,心里却在掂量张睿峰说的这些话的可能性,“那也是我自己的事,要你们操心了?”
张睿峰看着耿太龙,抿着薄嘴唇,“你知道会怎么样。”
“我啥都不知道,你说吧。”
“好吧。你会在红山研究所为你作鉴定时发病死去,红山研究院会承认那是他们的责任,一次医疗事故,比如麻醉失误,比如器械失灵。他们会赔一大笔钱给你的亲属,说不定红山研究院的某个员工还会为此去坐几年牢。然后,你的案子就这么结了,你的亲属会捏着那一大笔钱哀悼你,红山研究院会在火化前或者入土前弄到你的尸体,然后把尸体运送到天基在南极的基地,解剖,分尸,泡在防腐液里保存。”张睿峰停顿一下看着耿太龙,“没啥创意的老把戏老套路,同样的事情以前发生过很多次。”
“你想吓唬我?”耿太龙问道,心里想的却是他在红山研究所冷柜里看到的那些人类残肢和器官。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但是既然还没有发生就不是事实……我怎么知道这些不是你编的?”
“敌意别那么重,耿太龙,欺骗你对我们没有好处。”张睿峰警告耿太龙,“我们不是坏人,也不是你的敌人。”
“你们麻醉警官,劫持平民,白霜还在公路上制造下十来条命案!我要怎么才能相信你们不是坏人?”
“白霜今天是冒着生命危险跟张宏烈战斗的你知道吗?像张宏烈这样的对手,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愿意跟他开战。”张睿峰终于在耿太龙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他的身体前倾,用指节轻轻敲敲茶几桌面,“确实,白霜并不是为了你做这些事,但今天不是她的话,你已经成为张宏烈的猎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