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公馆大厅高挂“余庆堂”的三字匾额,此刻杜玉笙的安防队长龚毅俦和张绪良的贴身副官谭海,正负手立于一只木匣跟前。
匣中炸弹已拆掉引信,上附一封信笺,管家杜文礼取来呈给杜玉笙。
后者目视信上文字,凶悍的脸庞愈发阴沉起来。
-------------------------------------
法租界华董杜玉笙启:
我知道张绪良在你那里,有几句话请你转告给他:
你不战而退,将东北拱手让人,是民族的罪人,上海滩容你不得。
我现在给你指三条明路:
第一,去北方,重整军队杀回东北,与日本人血战到底;
若不敢去,那便自裁以谢天下;
如不愿自裁,就把全部财产分文不留地拿出来,捐给抗日救亡队。
这三条路你必选一条,不然,我只好代替人民行使权力了。
斧头帮,王彦樵。
-------------------------------------
半晌过后,他把信笺递与张绪良:“王彦樵写的信,请过目吧。”
后者接过来通读片刻,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黑沉沉的眼眶内更是浮起道道血丝。
杜玉笙深呼一口浊气,镇定道:“少帅放心,杜某人既已承诺你在上海的人身安全,便绝不会食言而肥。”
“文礼,去书房研磨,我亲自回信给皖宁会馆!”
……
“七妹,你好好调养身子,过些时日就能下地走动了。”
武进三没把武云峰遇难一事说与她听,这堂妹性子烈,暂时还不宜告知她此一惨迅。
武梦芸躺在床上,静静道:“大哥死了,对不对?”
“这叫什么话?大哥在外面走动,伺机报仇,没准儿等你一好,他就提着欧远的脑袋来见咱——”
“你不用骗我了。”武梦芸坚定地摇摇头,随即默然不语。
武进三叹口气直摇头:“傻妹子,净想些有的没的,我出去做事,懒得管你。”
“三哥,多谢你这些天的照顾。”武梦芸突然开口,声音中有决绝之意。
“谢什么,都是自家人。”
“小时候,因为你是庶出旁系,我们几个没少欺负戏弄你……”
“妹子,提这茬干嘛?”
武梦芸兀自道:“你攀上杜玉笙,有了好前程,爱惜羽毛是对的,我不怪你。”
“等我能下床,便自去想法子报仇,不会拖累于你。”
“你这叫什么话?”武进三瞪大眼睛,“我难道就不想杀那姓欧的报仇?这不是时局暂时不允许?”
“是啊,你们大人物总有这样那样的考虑,为兄弟报仇这等小事,当然要暂缓一缓。”武梦芸尖刻道。
武进三被逼上了火气,回嘴道:“我早说此事应从长计议,你们不听,结果失心疯跑去盗领事馆,闹得上了租界悬赏令,连张哮林都不愿再支持你们!”
“我说过无数遍那是有人栽赃陷害,你怎么……咳咳!咳咳咳!”武梦芸心气一激,伤口又疼了起来。
“行了,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吵什么吵?”
门口冷不丁传来一个阴恻恻的男声,在兄妹二人听来直如索命铃般毛骨悚然!
……
“贵儿,你这两天怎么老神不在焉呀?”张福全一手提着鸟笼,风轻云淡地问身后王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