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邓拓然的母亲,乃是邓氏本家的一位女修,按族中辈分,邓拓海应该称她为二姑。
二姑的丈夫严格论起来,算不上邓家上门女婿,而是二姑年少时在外游历,结识的一位田姓散修。之后那田姓散修意外陨落,二姑大着肚子,独自返回家族,当时她才十五岁。
大哥邓拓然,便是二姑肚子中的遗腹子,他出生后并未随亡父姓田,而是由二姑做主,入了邓氏族谱,算是拓字辈里出世的第一个灵童。
按理来说,邓家对这类由本族女修生下的孩子,从来都是一视同仁,族中也从不缺少这种出身的修士,单是邓拓海这一辈修士当中,至少就有五六人是由邓姓女修和入赘女婿所生。
大家一起在族中学堂长大,又一起在族中共事,从来都是不分彼此,一笔写不出两个邓字,都是同族兄弟姐妹。
可惜,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何况邓家这种普通筑基家族,还算不上什么大树林,修士数量加起来不足百数,其中邓姓本家修士仅有八十余人,若是再去掉族中学堂那些未成年的小修士,人数尚不足七十。
可就是这不大的林子里,拉帮结派的程度之严重,丝毫不亚于那些内里乌烟瘴气的世家大族。
大哥邓拓然与二哥邓拓夷,就是其中两个针锋相对的派系头子,互相之间谁看谁都不对眼。
二哥邓拓夷,倒是正经的邓家嫡系子孙,其父乃是上一代老族长邓相国之孙,可惜是个没灵根的凡人,同样其母也是个凡人女子。
这两人,一个是族谱中明确记载的同辈老大,自己平时也把大哥的派头摆得很足;另一个虽是族谱里的老二,却总认为自己身份血脉最正统,对方是外来的野种,他自己才是真正的同辈老大。
老二不服老大,自然互斗不断。
两人从族中学堂时起,就开始拉帮结派,身后各自跟了一帮小弟,大哥邓拓然的小弟主要是依附邓家的外姓子弟,二哥邓拓夷则聚拢了一帮邓姓本家兄弟。
邓拓海就听说,当年两帮人之间,可谓闹得不可开交,经常在族中学堂大打出手,头破血流很常见,有时甚至还会伤胳膊断腿。
后来,随着两帮人都长大成年,出了学堂讨生活,当年的小弟们已不再年少幼稚,两帮人如今见了面,谈起当年旧事早已哈哈一乐,不当回事。
可是作为双方领头的邓拓然与邓拓夷,却仍是一副老样子。
大哥邓拓然自幼在另一帮人的嘲讽中长大,对邓家归属感越变越弱,其结婚生子后,竟然私下把几个儿子都改回了田姓。
这一下可谓捅了马蜂窝,二哥邓拓夷带人到族长邓承坤跟前告状,要求将大哥邓拓然开革出族谱。
此事在当时可谓闹得沸沸扬扬,激起了邓家族人众怒,最后还是二姑出面,才暂时压下此事。
二姑在邓家族中说话份量很重,一身修为早已是练气九层,乃是家族长老之一,更重要的是手中掌管着邓家唯一一间商铺
这家商铺开在梅坞岛坊市中,经营各类修真杂货,但核心业务还是售卖灵符。邓家制符作坊出产的大量灵符,有八九成都是经过这家商铺出手的。
就是这样一间商铺,每年营业额在三千下品灵石左右,能占到族中全年收入的一成还多。除了家族渔船出海捕渔之外,这是邓家最重要的一项产业。
……
邓拓海不愿与船上其他两名修士多处,除了性格偏激的大哥邓拓然,另一个钱伯逸那股热乎劲也让他吃不消。
钱伯逸身上那副恨不得将邓拓海招为女婿的架势,逼得邓拓海上船不久,就躲进了自己舱房,再也不敢露面。
“这是……”
此刻,邓拓海端坐在蒲团上,手里捧着一个打开的小木盒,表情有些发愣。
只见小木盒中,存放的东西不多,仅有三件,一本薄薄的书册,一张孤零零的灵符,还有一块淡紫色的石头。
书册很破旧,封面上还有一滩水渍,虽然早干了,闻起来却有一股淡淡酒味,应该是爷爷邓承乾留下的。
封面上,只有四个大字“五雷正法”,名字乍听起来有些俗气,但在天下修士中,可是如雷贯耳,谁也不敢小瞧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