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个声音喊道:“中毒,那孩子是中毒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下子围观的人群炸锅了,一个个都在高声议论着。
“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中毒?”
“快,快报官。”
“谁下的毒?”
“这么点个娃儿,也下得了手。”
这时,又一个声音引起了他们注意:“粥,那孩子刚喝了粥。”
这算是找到线索了,又有人喊道:“哪来的粥?”
说这话之前,那对老夫妻就已经是颤颤发抖了,听着这人的问话,这两人更是惊得跳了起来,目瞪口呆地望着那孩子。
众人很快顺着孩子爷爷奶奶的视线找到了“嫌疑人”。这时,又一个尖利的声音叫道:“就是他们,就是他们煮的粥。”
褐袍老汉忙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我……没……没……”
人群中一个气愤地声音喝道:“没什么?还想抵赖吗?”
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咒骂。
“什么人啊,这么小的娃也下得去手。”
“杀人偿命。”
“太坏了,一把年纪了怎么这么狠毒!”
“不是老人变坏了,是坏人变老了啊!”
那两老人在众人的推搡中极力解释,奈何根本没人听他们的,就连刚才还在一起谈笑风生的那两个老夫妻也一脸怨恨地望着他们。
就在事态即将失控,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举起拳头要狠狠修理一下这俩十恶不赦的坏人时,人群外传来一阵高声喝骂声:“闪开闪开,樊县丞到!”
这樊县丞想来正是负责管理这片“义舍”的官员,听得他来了,本是怒气冲冲的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是脸上还满是忿忿不平之色。
樊县丞从人群中分出的道路里慢慢踱了过来,站在五步之外问道:“怎么回事?”口气甚是威严。
相关四人面色各异,都尚在混沌中,边上自有好事者躲在人群中高声指责那对老年夫妇下毒。
下毒谋杀可是重罪,哪怕受害者只不过是个黔首家的小孩子,做为地方官员,看见了可不能不管。
一番喝骂后,四人老老实实地跪成一排,那病怏怏的孩子则半昏迷着蜷在奶奶的怀里。
接着便是惯例中的苦主告状和被告喊冤的剧情,四个老人俱在恐慌混乱中,只是乱糟糟的分为两派,一边苦诉幼童惨遭不幸,一边结结巴巴地辩解此事与己无关。说了好半天才大致表达清楚,其间还多半夹杂着边上好事者的说辞。
邓艾无心细听众人的辩论,倒是四下打量起来。方才事发时,他离得很近,可以确定这孩子确实是只喝了那一碗粥。但看那孩子的状况,面色发白、口中流着口水、呕吐、抽搐、昏迷,种种症状表明应该就是中毒。
可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呢?那碗粥是刚才分发下来的,场间不知有几百人吃过了,若有问题,不会只有这一个孩子出事。更何况那老人还用锅将粥煮热过,这天气这么凉,也不像是放坏变质的样子。
他记得小时候看过一个故事,说是有个人吃石榴中毒,因此很多人被捕入狱。后来来了个聪明的县官,这才查出来,原来是石榴树边上挨着堵废墙,废墙里盘着条毒蛇,那蛇毒喷到裂开的石榴里,又被人吃下,这才毒死了那人。
故事合不合理且不说,问题是这义舍四面开阔,顶上就是蓝天白云,别说是毒蛇,就是夹竹桃、万年青什么的带毒的植物也没有,那就不可能是不慎有毒物掉到里面了。
那还能是什么呢?难不成当真是这两个老人下的毒?
那樊县丞显然就是这么认为的,听了这伙人啰啰嗦嗦说了半天,他双目一瞪,厉声喝道:“好了,本官知道了,罪魁祸首就是这两个老家伙,左右,给我把他们绑了,押回衙门。”
说着边上那些虎狼一般的衙役扑上来就要绑人,唬得那对老夫妻一边扭着身子极力反抗,一边扯着嗓子高声喊冤。
边上跪着的孩子爷爷奶奶神情复杂,看着这两个刚才还热情爽朗的老人,他们虽不相信是这两人下的毒手,但爱孙心切,也是一言不发。
正拉扯中,忽然人群里一个声音响起:“等一下,凶手不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