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爽来过两次总队医院,但都没像这次一样又被抽血又被拍片,还上了某个不知名的仪器,感觉就差被切片了。
他一直强调自己没事,一点皮外伤而已,不用麻烦政府,然而热情的民警们还是将他架了进去。
“你可以不对自己的健康负责,但我要对自己的职业负责。”听声音就知道很年轻的女医生走过来,她手里还拿着两根棉签:“帮他把裤子脱了。”
就这样一直折腾到凌晨三点,曹爽才从医院那里领了一瓶红药水外加十几块钱的消炎药。
车子算报废了,修是不可能修了,事故鉴定他也没看到,但保险公司的人来了之后出人意料的干脆,直接就让他签署了一份全额赔款,跟着又进来一个黑衣人,先是亮出了证件,最后拿出一份保密协议,给了他一个很随便的理由来解释今晚发生的事情,签完之后,曹爽的账面上又多了二十万。
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被警车送回家,临别前再被叮嘱不要关机,也不要去外地,因为还有一些后续的事宜需要配合。
“别紧张,都是例行公事。”车上的黑衣人如是说。
目视着车子离去,曹爽摇摇头,轻手轻脚地爬上了楼,刚打开房门,睡在沙发上的房东阿姨就坐了起来。
“小曹回来了,人没事吧。”
曹爽顿觉不好意思,这大冷天的,虽说开着暖气,但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他万分抱歉道:“陆阿姨,实在对不起,又麻烦你了,说了十二点回来...”
房东阿姨摇着头说不碍事,反过来关心道:“你呀,真是把我吓了一跳,以后开车要多加小心,不是阿姨啰嗦,不想想自己也要多想想孩子,你说你要是就这么去了,孩子们咋办。”
曹爽一直点头,他是真的心有余悸,两人又聊了一会,热心肠的房东阿姨才回去对面家休息了。
轻手轻脚地推开小卧室的门,还没走进去,就听到轻微的呼噜声,一起一伏,交换接替,像是一首奏鸣曲。
在曹爽心里,这就是世间最美妙的音乐,这一对龙凤胎兄妹,也是他今生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哥哥曹北鱼,名字是妻子取的,妹妹曹南苇,名字是他取的。
两个小家伙在各自的床上都睡得很香,一如既往的踢被,哥哥还算安静,只要抱着只毛绒玩具鱼就能够一觉睡到天亮,但妹妹不行,经常东一倒西一歪,这不,现在就睡到床尾去了。
放下护栏,亲了下女儿的小脸蛋,被胡渣痒到,小丫头动了下,迷糊道:“爸爸...”
被这一声柔软触动心房,曹爽的眼睛瞬间红了起来,他抚摸着女儿的小脑袋,低声道:“是爸爸回来了,睡吧,睡吧。”
把女儿重新摆正盖好被子,他又过去揉了揉儿子的头发,把他含在嘴里的小手指拔了出来。
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床边,看着这两无忧无虑的小脸,曹爽的心绪才得以真正平静。
佛说人生有八苦,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要死了,想到今后再也不能陪在孩子们身边,想到没有自己之后,那么小的他们将会面对怎样的人生,想到这些,他才发现过往那些千言万语都诉不尽的苦,在这求不得面前,实不算什么。
嗞!
阳台上有火星微闪,戒了七年多的烟又被点燃,这还是在医院做笔录时黑衣人发给他压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