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看起来一把年纪,下巴长着一把白胡子。他慢条斯理地抚了抚胡子,慢悠悠地道:“子翊少爷不必担心,庄主只是急火攻心才晕过去了,现在已经醒了。待老夫开些药喝了便没事了。”
急火攻心?只是如此吗?姜杞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惊涧,细长的眉毛也微微挑起来,无端想起来那三根银针。
戚子翊却没有姜杞那般多虑,放心下来连声道:“那就好,没事就好。”说着便慌慌张张地推门进去了。
姜杞等人跟着戚子翊进去,便看到当中的主椅上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身边站着之前那个蓝衫男子。老人虽然须发尽白,但是身形并不佝偻,想来平时也是身体康健的。只是现在单手撑着头,眉宇间满是疲惫。
这应当便是戚归呈了。姜杞心中想着,果然见到戚子翊上前询问道:“爷爷,你觉得好些了吗?”
戚归呈这会儿的精神头并不好,有气无力地看他一眼,道:“无事。”然后又扫了一眼姜杞等人,问道:“他们是?”
若是戚归呈没出事,戚子翊自然敢说自己的目的。可是现在戚归呈这副模样,他却忍不住担心,若是自己再劝说拿浮光珠去换戚彬的事情,万一再气到爷爷怎么办?
这么一想,戚子翊反而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来。只是他说不出来,却有人乐意见他吃瘪。一直站在戚归呈旁边的蓝衫青年此时开了口:“爷爷,这些人可是三表兄请来当说客的。”
戚归呈此时心情本就不爽利,听到这话,面上又阴沉几分:“子翊,方瑞说的可是真的?”
戚子翊听到戚归呈这般语气,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然而此时他也否认不了,只得咬牙道:“爷爷,您知道我兄长有多在乎这孩子,若是......”
“荒唐!”戚归呈怒极,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现在我还是这山庄的庄主,连个决定都做不得了吗?!”大吼出来,戚归呈先抑制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戚子翊被戚归呈吼了一通,这时候也不敢反驳,只低着头一个字都不敢出。而那蓝衫青年则一边为戚归呈顺着气,一边道:“爷爷别气坏了身子,想来是我大伯管的事情太多太累,也让我这两个表兄跟着受累了,这才失了规矩......”
戚归呈年至八十不肯让座,本就是不甘放权。蓝衫青年说的这话,分明就是火上浇油。戚子翊自然听得出来,可也知道这时候就算辩白戚归呈也不会听,当下脸色更难看了几分,只能咬牙道:“戚方瑞,你给我闭嘴!”
蓝衫青年便是戚方瑞,却有些得意的一笑,道:“怎么,三表兄这是被我说中了,心中不快?”
戚子翊怒目圆睁:“你!”
“都闭嘴!”
一句话让针锋相对的两人都安静下来,戚归呈胸口剧烈起伏着,怒声道:“看看你们都什么样子!像妇人一样斗嘴,都这么有出息吗!在家中丢脸还不够,都给我丢脸丢到外人面前了!”
这时戚子翊才意识到自己请来的人还在,想到他们看来这一出,不禁觉得羞愧起来。
而姜杞等人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不掺和,现下被戚归呈提到,景城十分自觉的挑了大梁。他上前一步,半真不假地笑道:“戚庄主还请消消气,千万别气坏了身子。今日可是您的寿辰,应该开心才对,何必因为这些小事生气?”
纵然戚归呈心中有气,也不好冲着他们这些外人发,便挥了挥袖子送客道:“让你们见笑了,诸位还请到宴厅去等候吧。今日宾客都在那里,想来也会有诸位的朋友。”
话已至此,戚子翊也不敢再提劝说一事,任平生等人便纷纷告退。
等到出了屋子,康云亭赶紧长长出了一口气。刚刚在那屋子里,他觉得压抑得狠,说不出的阴郁,害得他连大气都不敢出。康云亭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扯了扯姜杞的袖子,兴致勃勃地问道:“姜姐姐,你刚刚去追那黑衣人,发现什么了吗?”
康云亭问出来,景城也好奇的看过来,唯有任平生还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姜杞见了,慢吞吞地将之前捡来的渡魂针摸出来,强拽着任平生的手塞了进去。
任大少爷本来打算着姜杞不乖乖认错,自己说什么都不搭理她。结果突然被姜杞强塞了东西,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任平生本以为是寻常银针,但他眼力极佳,一下子就看到了针尾的“渡魂”二字,猛地抬起头抓住姜杞还没抽回去的手:“哪里来的?!”
然而姜杞却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将自己的手从任平生手中抽回来,还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袖。
做完这一切,姜杞才抬起头,凉凉地道:“怎么,不是在生气吗?”
任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