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8点30起床,一坐起身,我就感觉浑身疼痛,小心翼翼的挪到床边,缓慢地穿上拖鞋,前脚掌刚刚承受身体重量的那一刻,橡胶拖鞋的鞋面像披了一层榴莲外壳,扎得我呲牙咧嘴,不由的双腿抬高。身体的重量从屁股过渡到弧起的脊背,仰躺在床上平视着天花板一阵苦笑“我是不是还没睡醒?”双手敲打着床铺,想借助反作用力起身,而软塌塌的席梦思尽数消融手臂的力气,感受到席梦思的柔软,我感慨道:这席梦思怎么这么软,睡得我浑身酸疼,对于风雨兼程的骑行者来说,以天为被地为床是常态,睡木板硬床是标配,躺在充满弹性的席梦思上反倒有些不太习惯,这种感受只能自己体会,还不能和别人说,说出去别人指不定骂你是贱骨头!
早饭吃的是山东煎饼,正宗的山东煎饼会问卷不卷葱,而在这里,别说葱了连蒜泥都看不到,青藏高原上一根葱的价钱估计都比摊一份煎饼的面粉还要贵,吃完没有灵魂的山东煎饼,上午9点启程出发。
上午11点,我隐约看到了青海与西藏的界门,望着远处的界门,我有些纳闷:这里怎么会是青海和西藏的交界处?不是说唐古拉山才是西藏和青海的分界线?这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我就这么进藏了,不能吧?
我没有理会界门上的字,穿越界门再向后一看,界门正中顶部写着“西藏北大门”,界门顶部的鲜红汉字书写着“欢迎您再来西藏”,四副藏族色彩的唐卡壁画镶刻在四根支柱上,直到这一刻我才意识到,我,终于进藏了!
下午1点40,我骑到了免费补给点,不用猜也知道,愿意无条件帮助自己的除了父母那就只有国家了,辛勤的道班工人默默的为国家守护高原公路。道班工人除了维护公路之外还会救助来往的行人,今天的午饭是泡面加胡萝卜,两大包袋装方便面虽然是垃圾食品,没有什么营养,但对于我这样的骑行者来说,这是性价比最高的可携带食物。向道班工人要了热水不说,还死皮赖脸的借用了别人吃饭的饭碗,好在藏族同胞有洁癖意识的人非常少,随意洒脱的性格也许是受地广人很稀的环境所影响。
吃完饭后休息半小时继续出发,一过可可西里自然保护区,周围的景色又回到千篇一律的高原戈壁。那望不尽的山脉和沙化的草原毫无新意,困得我想打瞌睡。蓝天、白云、牦牛、绵羊、以及看不见的和风,这在内地少见草原牧场在我眼中习以为常。从道班到雁石坪之间的距离海拔落差不超过100米,踏着稳定频率,算好骑行速度平平淡淡的抵达雁石坪。
傍晚6点20,我在一家藏式旅店下住,老板是50多岁的当地牧民,叫普赤。他身高1米87,身材魁梧的他从身后望去像一堵会移动的墙,他听说我要骑车到了拉萨,露出了敬佩的目光,慈祥的问道“骑了多少天啊?”
我轻声的回答到:“12天了。”
“你从哪来啊?”
“我从青海西宁来。”
他见我回答的有气无力,又问“你多久没吃肉啦?”
我摇摇头没说话,他见我这幅模样,哈哈大笑说:“走,我请你吃肉去。”
我以为他是要请我吃饭,可是我坐在他家客厅,见他从厨房里面端出一个类似于供奉的餐盘,盘子里面是几根黑乎乎的树根。我也傻眼了,心想:不是说要请我吃肉的吗?肉呢?不带这么忽悠人的吧,你掏出这玩意是干啥呀?该不会让我啃树皮吧,咦,为啥这树根还带了些毛发呀?”
大叔把餐盘递到我面前,自豪的说:“吃吧吃吧,这是我自己晒的,是最好的牦牛肉干。”
原来这黑乎乎的物品不是树根而是牦牛肉干,我从餐盘里拿出一根牦牛肉干细细打量着,把玩一会儿,我尝试对牦牛肉干咬了一口“我去,怎么这么硬,这怎么吃啊?”
大叔好像知道我是第一次吃牦牛肉干,对我提示道:“桌上有刀子,你自己割着吃。”
我摸向刀把对他问道:“普赤大叔,这牦牛肉多少钱一斤?”
普赤大叔坐到我身边说:“我们这很少按斤算,一般按个头算,一头牦牛一万二。”听完他说的话,我感觉手中的“树根”突然变重了,话不多说专心的割着牦牛肉。普赤大叔见我用削铅笔的方式来割牦牛肉,眉毛深皱语气加重的说:“错了,不是这样割的。”说完拿过我手中的刀,边做示范边说:“记住,用刀吃东西的时候,刀刃要朝自己,刀刃对客人是很不礼貌的,还有,吃多少就割多少,千万不能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