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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阳山脉深处,一处荒山上有一处大坑,爬出了一个满身泥土的男子,正是纪真。
纪真心满意足的看着这遍布荒山的符篆,几处遮掩很好的深坑,扛着一把铲锹,抹了把额头的细密的汗水。
“一切准备齐全,芝马啊,快到碗里来……。”
芝马,天生地养的奇珍灵药,连修士都认为珍贵的宝物,生命力强横,凡人服用长寿百岁,无病无灾,可遇不可求。
纪真环视着自己缜密的布置,还是有些担心,要知道为了准备这捕捉珍品灵药,比普通宝药还要高两个档次的芝马的陷阱。
光是材料就花了百枚以上金晶,从怀里掏出一枚闪烁灵光的晶石,一枚下品灵晶,作为启动阵法的核心,又是价值百枚金晶。
为了三花齐聚,凝聚生命之花,自己可以算是脸都不要了,在前往清源别院的前夜,向飞鹿的父亲厚颜借了这些钱。
一个自幼失怙的贫家小子,找富商廉大叔借了几亿钱,当时廉大叔惊讶的表情,沉吟着说要考虑一晚。
纪真本没报什么希望,没有直接拒绝,已经说明了廉大叔对自己爱护有加了。
第二天早晨,廉大叔当着女儿飞鹿的面,把钱交给纪真,纪真几乎掩面才能克制感动。
“如果失败了,我纪真有何颜面立足,更不谈回报廉叔的深情厚恩,快来吧,芝马……”
想着深爱数百年无果的青梅,想着纪氏的列祖列宗。
这一行,何尝不是孤注一掷,怎甘心失败。
纪真眼中不掩饰热切,看向远处的深山。
……
离纪真埋伏芝马的小荒山,不到千米之地,一处大山上,熊桂高大的体型站在半山腰,眺望伏魔山方向。
身后恭敬的站着两名外貌一模一样的大汉,长得倒是凶神恶煞,满脸横肉,一看便不是好相与的。
熊桂低声怒喝:“父亲就派了你们两个先天四重的门客来,我不是说了,最好来的人越多越强,府上六位天宫境的供奉都死了吗?”
一个人前行低声下气的回答:“桂少爷,统领本欲派两位大供奉前来,
可是,出行前派人打探百里府,以防他们准备变动,结果就一去不复返。”
另一人也说话:“以防万一,统领亲自带领大伙,坐镇内城墙头,阻止百里府家仆得知消息,只能放出我与哥哥二人。”
“我们两个神藏境的先天武夫,杀一个后天八重的小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熊桂心头一动,道:“那百里遥有没有,通知仆人前来。”
“完全没有,像是毫无察觉,桂少爷果然不凡,用计竟然不着痕迹,百里小儿蠢笨如狗。”
熊桂心头暗恨:“百里遥,你就如此不留余地,哪怕明知我激你,依然要不借外力杀我,我在你眼里就如此不堪吗。”
熊桂为大氏族子弟,熊氏更是清源域里小有名气的修士氏族,如果真的要诱百里遥出山,他有百种更周全的方法。
但熊桂偏偏选择了最激烈的方法,他希望百里遥来,好杀百里遥一解心头恨意。
另一边,也不希望百里遥来,毕竟熊桂真的怕了这个不把他的命当回事的,那个态度冷漠实则高傲的俊美男子。
只要留几分余地,他完全可以当什么没发生过,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就好。
最后的侥幸,沉入心底,熊桂自言自语:“看着吧,最后一定是你死我活。”
……
精舍内,虞思衡坐在桌椅前,百里遥走后,保持一个神态足有一炷香时间了,桌上的茶水都凉透了。
恍若未觉,端起茶杯,轻轻啜饮,放下茶杯时,手停在半空,微微用力,茶杯碎裂,水液、茶叶和碎瓷块四处激射而出。
这茶杯断裂的空间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划开一部分独立的世界,时间流速在这片区域也放缓慢。
慢镜头的水液的流淌,碎片的飞射方向,茶叶落下的位置,都带着莫名的意味,启示着信息,窥探着未来。
不过数秒,一切恢复正常,虞思衡目光盯着桌面的残痕,这是他独门占卜的技艺。
残痕便是卦象结果,茶杯碎裂便是开始占卜,水液、茶叶和碎瓷块各自的轨迹,便是推演的过程。
占的自然是百里遥此行的结果,卦像显示——大凶。
虞思衡那张似乎永远不会失态的脸上,难得的皱起眉头。
眼里的锋芒狂放,古井深潭般内心世界,蛟龙浮出水面,露出凶瞳。
轻笑一声:“虞半城就喜欢对自以为是的人说‘不’。”
何况,难得寻到一个可以不在乎自己做什么,说什么的人,虞思衡不愿意失去。
就像猎杀熊桂,是百里遥必然的一步,是融入莽荒的大道根本,百里遥对虞思衡也有着类似的意义。
虞思衡身影一晃,便从窗户消逝在漫天风雪里,宛若雪中惊鸿客,徒留一句话,在精舍里回荡。
“我能放任你去行险,可以不打扰你的兴致,但不代表就能坐视你被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