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时装界而言,每年两次的时装周是全球时装界人士最注目,也最重要的盛事。
这些盛会不仅仅展示、决定了当年和次年的世界服装流行的趋势,更重要的是吸引了来自全世界各地的买家,各国的媒体、名媛、巨星、名牌设计师和顶尖的模特儿等等,这些平时在服装界呼风唤雨的重要人物,全都穿着争妍斗艳的华服,戴着耀眼夺目的首饰,出现在各大品牌的秀场,耐心等待一场又一场奢华、炫目又新潮的时尚盛会。
基本上,世界知名的服装周只有四个,包括纽约时装周、巴黎时装周、伦敦时装周和米兰时装周。这四大时装周每年举办两次,分别是九月、十月的春夏时装周和二月、三月的秋冬时装周。
为什么在二、三月举行秋冬服装展,而在九、十月举行春夏服装展呢?因为一般的服装公司,大概需要半年到八个月的时间,才有办法由设计草图制成衣服,进而大量生产,成衣上市,所以世界四大时装周必须提前六个月,发表次年的时装趋势。
一月了,正是深冬的时候,也是纽约最寒冷的时节,可是街道上冰天雪地无孔不入的严寒,并未冷却整个IVY工作室里为着准备二月纽约时装周,那种焦急烦燥又热烈忙乱的气氛。每个人都来去匆匆,像蚂蚁般辛勤,往常的闲聊对谈、寻找灵感、追求创意,在此刻全换了另一番景象。
那个星期五,柳依依一早就到了办公室。
当她正在休息室的咖啡机前,一勺勺仔细数着咖啡的份量时,小彤远远地抱着一件紫萝兰和薄荷绿的乌干纱礼服,朝她走过来。
这教柳依依有点慌张,自从上个星期在电梯里,看到萧尔凡那么严厉地对小彤讲话之后,柳依依就一直没有再见到她。
虽然那回在电梯里,萧尔凡既没有对小彤打招呼,也没有对柳依依问候一声,小彤必然不会对她嫉妒在心。但是依依唯恐像小彤如此高傲的女孩子,怎么禁得起在别人面前失了面子,而且说不定会在她面前更加盛气凌人。
“柳依依,你没事干吧,”小彤不问三七二十一,就把那件又大又膨松的礼服堆在柳依依身上,“帮我拿这件礼服去给尔凡拍照。”
“喔,萧尔凡,”柳依依念叨着,一头雾水地问,“萧尔凡的办公室在哪儿?”
柳依依这句傻萌的问话反倒教小彤开心了,显然,是小彤自己太高估柳依依了。
“傻瓜,萧尔凡没有办公室!”她甜笑着,表情夸张地一边挥着手,手指向上,一边开心地说,“他的摄影棚在最顶楼啦!”
“好,待一会儿,”依依不喜欢被称傻瓜,可是形势比人强,也只好点点头,接过那件礼服,“等我泡好咖啡,再上楼。”
“哎呀,你就等等再泡咖啡呗,”她皱着眉头,一副极不耐烦的神情,催促道:“我这相片可是很急的,最好今天就能拿到,纽约时装周要用的。”
“嗯,”柳依依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抱起这件大礼服,点点头,“那好,我这就上去。”
“对了,”小彤继续嘱咐着,一脸不放心的样子,“告诉尔凡找一个比较漂亮、比较瘦的模特儿,腰部一定要拍细一点哦,才能显现出我刻意设计的公主腰。”
柳依依老大不情愿地拿着那件膨松的大礼服走进电梯,乘电梯去顶楼的大摄影棚。
她在电梯里仔细地打量小彤设计的衣服。这是一件深V形、露背的紫萝兰的礼服,缀满了繁复的蕾丝,加上以激光切割的薄荷绿贴花,在胸口也打了一个薄荷绿的大中国结。
但是整件礼服最奇怪的设计是,腰部堆叠了一层又一层的乌干纱,膨松的篷裙穿起来一定非常累赘,而且裙?又长,更显得笨重。
柳依依猜想,小彤大概想设计一款层层叠叠、蓬松又梦幻的童话公主裙,可是不搭调的配色,加上过于繁杂的做工,过度的装饰,笨重的裙?,反而牺牲了公主裙的优雅和梦幻感。
老实说,依依很难了解,小彤怎么会走上服装设计师这条路?而且又怎么有办法进到『Ivy Shaw』,如此高竞争力的服装公司?是她真的自己特别喜欢,又或者有什么别的原因……,柳依依并不敢多想。
电梯到达顶层,门一开,柳依依走出电梯,擦身而过的就是一个六呎高的金发模特儿。
依依拿着礼服的双手竟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了,一颗心忽上忽下地跳个不停,而且步伐越走越慢,两脚像挂上了铁球似的,举步维艰。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害怕,柳依依只是一想到,要穿梭在那些高挑美丽、孤傲冷艳、充满自信的模特儿之中,就觉得自己渺小可怜、形秽不堪。
尤其想到自己捧着礼服,傻乎乎地站着,在萧尔凡那双充满嘲讽审视,暗藏窃笑的眼神里,羡慕又自卑地淹没在这些高冷优雅的模特儿中,柳依依更觉得自己宛如卑微的小婢女一样。
依依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自己的恐惧,也不知道该如何跳出自己的感觉。她只能撑起脊骨,比往常撑得更直、更挺,装着若无其事,甚至可以说是冷漠,去面对可能发生的屈辱和不快。
勉强自己,鼓起勇气,柳依依悄悄跨进摄影棚大门。
柔软的地毯,晶莹璀灿的琉璃灯,闪着黑色光泽的大理石墙,空气里有玫瑰花的香味,随着曼妙的音乐,缓缓地流动,偶而一阵女人欢愉的轻笑声,在香水萦绕的空气中回荡,久久不散。
这是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相对于整个IVY大楼的透明开放、晶莹剔透,这里则是一个以美女、香水和冰冷的黑色大理石所砌成的奢华迷离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