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开洛阳号后担任渭南号护卫舰的舰长,隶属于第二舰队的三秦号无畏级舰队,冯月月的洛神号也隶属这只舰队,渭南和洛神还是同一小队。我从冯月月的下属做到冯月月的长官,她私下里还是一直叫我“手下败将”。恐怕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输了,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我受邀加入星际穿越计划后曾经陷入迷茫,这漫长的分离恐怕会改变很多,当时还在执行护航任务的她未卜先知似的给我发来信息,让我坚持自己的选择。直到她回来以后,我才知道她也收到了邀请。她就是为了成为诺亚号导航员来的,而我也第一次动用了家族的力量,最终脱颖而出成为诺亚号的舰长。
我许下诺言,这次任务结束后我们就结婚。暂时因为舰队规则,我决定放下这段炙热的感情,她似乎报复似的在舰队应急管理序列上捣乱,拿出自己曾经舰长身份,一定要加入到序列的选拔中来。她的实力毋庸置疑,顺利取得了应急状态下的第一序列,看着她那得意的眼神,弄得我真是哭笑不得。其他舰员也像看热闹似的,同一战舰的iss不许恋爱这条规则诞生的太久了,久到虽然还存在,但似乎已经到了威严尽失的地步,我还是选择严格的遵守,军纪就是不容践踏的底线。我的刻板,还有我们两的特殊关系,在诺亚号舰桥人员彻底定岗后,成为他们训练中一道美丽的风景,而于我而言则是苦不堪言。在定岗后,我将我们两的合照从床头换下,换了一张我和她还有大副威尔斯与导航员陈丽丽的四人合照,因为换了照片,我都没敢让她再进我的房间。我将我们两的合照设置在虚拟投影上,这个只有我自己能看见的地方。
新历1005年3月22日,新年假期后的恢复训练完成,无人机也带回的第76次信标布设数据的反馈信息,我们今日即将出航。今天早餐时分,她难得给我一次好脸色,我依旧温和的笑着,看着这个我未来的新娘,无论她怎样,只要宠她就好了。
地球时间9时整,诺亚号进入开启的巨型星门,我的生物时间此时是36岁127天4小时,我不知道不久后这个时间将永远定格。连接在iss系统中,星门后理论上的亚空间呈现出的姿态我无法识别,探测器和传感器接收到的各种信号,但是无法图形化显示,冯月月也在吃力的追踪信标,舰体能量装甲正在逐步瓦解,都在预计的范围内。在外层能量装甲被完全侵蚀后,外部的结构装甲装甲层也开始产生扭曲,这时一阵灼痛传来随后就被镇定剂平息了。冯月月在识别到第76个信标规划完航线后,也大大的松了口气,我拍拍她的肩膀。似乎因为刚才的紧张忘记我们还处在她发起的冷战中,她给了我一个明媚的微笑。诺亚号穿过单向星门撕扯出的缺口,这个不足以容纳诺亚号的出口给战舰的结构装甲带来巨大的伤害,我评估着战舰的受损情况。突然意识的一阵颤抖,这是我身处iss系统中从没有过的感觉。我好像和战舰完全融合,我能感觉到诺亚号身后空间恐怖的波动,显示系统都还没有传达这个信息的时候我就已经感受到。危险的气息,这是令人畏惧的灾难,同样在iss连接中的其他三人,好像还处在进入新宇宙的放松状态中,他们的动作显得那么缓慢。出于对危险的感知,出于对她的保护,身处iss中的我此时好像拥有无限的力量,我将他们三人用舰长权限踢出系统。同时瞬间做好了迎击空间波动的准备,启动反应炉,完成现有能量的优先配置。我看见从背后袭来的空间波动,这股空间之力瞬间穿透了我,继续涌向远方。
我摸索着我的身体,查看这股力量给我带来的损坏。我长舒了一口气,核心区域因为我处理得当,还保持完好,其他设备虽然都遭受不同程度的损伤,但是并没有性命之忧。我再查看冯月月的状态,她伤的很重,一道伤口切断了半截耳部一直往下蔓延。虽然避开了脊椎,但是也几乎将她撕成两半,其他部位还有许多这样撕裂的伤口,那条是最严重的。我看着她岌岌可危的状态,立刻调用舰内的资源对她进行抢救,我将控制舱内注满修复液,操作其中的机械臂用不知道何处得来的知识迅速处理她的伤口,内外部缝合同时进行,营养液也持续供应。肢体修复液拥有神奇恢复效果,短暂的时间便已经达到可以拆线的程度,在控制舱的生命状态指示灯由黄转绿后,她身上撕裂开的伤口都只剩下一条条新生皮肤形成的白线,我忘记缝合的耳部已经完全生长出来。看着她已经稳定的生理体征,我真想摸摸她那可爱的脸颊。我发现我好像做不到……
威尔斯的清醒闹出很大动静,让我无法再专注看着冯月月,这时我发现我自己的控制舱已经闪烁着刺眼的红灯,我的大脑好像突然忘记了思考,这到底怎么了。我试着伸出自己的右手,想去看看它,我低下头除了看见完整的舰桥,什么也看不见。这好像是一种沉浸在iss中的深度体验,深到失去自我。我看着冯月月醒来,看着她取得了舰长权限,这一刻,我感觉我好像要沉睡,又好像在逐渐消失,又或许要去往一个不知何处的遥远地方。
黑暗,无尽的黑暗,我知道时间是什么意义,它由人类定义曾经人们觉得它无法逆转,曾经人们以为它均匀流淌。直到爱因斯坦的出现,现在物理学上时间已经失去了它的意义,只是普通人的计量单位,在物理中,时间本就不存在。我们在知道时间在地球上,即便是山顶与山底都有不同流速的时候,时间的度量效果已经在逐渐失去,每个人每一件物体,每一个原子,他们都和我的生物时间一样,都有自己的时间。我又是什么,曾经的躯体?还是曾经意识?还是这个依旧能思考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