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世界”是什么，宁绛没有和甲虫说。

就像书本中的角色无法理解读者，三维生物无法理解四维生物，宁绛所谓的现实，注定也是此处生物无法理解的。

然而此刻宁绛的疑虑却又出现了，诞生在更高维的生灵，是否也会存在这样的想法———低维世界并不存在，这些都是他们虚假的想象。

这又是否意味着......

木屋里的两人，已经将蛋糕吃完，小女孩晃了晃酒杯，红色的葡萄酒挂上杯口，像是某种动物的鲜血。

“二姐为什么没有来？”老妇人擦擦嘴，喝了一口葡萄酒。

“她不是很想来，你知道的，那个家伙在某种程度上比你更胆小。当你说你要死了，想看我们最后一面，她就拒绝来到木屋，她不想看到你这副模样，实在是太恶心了。”

“可你还是来了。”

“是啊，谁让我是你们的大姐，我的心底如此善良，年幼妹妹此生的最后一面，无论如何都要见到啊！”

老妇人冷笑一声，不屑的摇摇头。

“为什么这样固执呢？我们三个，一起从虚无中诞生，一起流浪，一起成长，无数年的来，更是相依为命，相儒以沫，我们彼此的关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小女孩流露出不属于当前年龄的惆怅，壁炉的火光映照在她的半张脸上，随着颤抖的火焰忽明忽暗。

“你很惊讶？你不认为我会讲出这种话......”女孩无声的笑笑，将酒杯放回桌上。

“当我们穿上红衣，我们就不再是原来的我们。”老妇人回应了一句，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怔怔出神。

“来到这里之前，我们在人类世界流浪很久，你也曾经看过这种生物丑恶的嘴脸，现在你不仅外表变成了他们，连内心也变了。你，我的妹妹，你让我感到恶心！”小女孩指着老妇人低吼，表情阴沉得可怕。

“内心邪恶于是只能看到邪恶，内心迷茫于是只能看到迷茫，内心有阳光，于是也可以从世界看到希望。”老妇人表情一直是淡淡的，完全不会被女孩影响。

“闭嘴，闭嘴，不要说这种屁话，恶心！恶心！”

小女孩站上椅子，脸上的肌肉发生扭曲，像是换了一张脸。

“不要忘了，我们从何而来，我们是恶念的汇聚，是自然的惩罚，我们天生的使命，是为世间带来杀戮与疯狂———这是我们存活的全部意义。看看你现在这副凄惨的样子，外婆，哈哈，这里的动物居然认为你是我的外婆，明明永远不会苍老的你，现在居然快要老死，这是世界对你的回答：你是错的！你是错的！”

老妇人依旧沉默，她已经喝完了整杯葡萄酒，现在感觉脑袋有点发晕。

“你在地板中设置陷阱，夹死进入到房间的小动物；你在木屋外撒下毒药，拒绝所有生灵靠近；你在树林中架起篝火，驱赶周围树林中的鸟类与昆虫。呵呵，你阻止一切生灵靠近，妄想封闭自己的能力，你以为这是在搭救他们吗，你错了，生灵的天性本恶，就算没有你，它们也会凭借本能进行杀戮，这是天性，这是规律，这是自然。”

外面传来动物们撕咬咆哮的声音，小女孩沉醉着闭上眼睛，流下一道鼻血，自己却根本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