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缸中之脑”是哲学家提出的一种假想。

既将人类的大脑完整剥离，放进一个盛有维持大脑存活营养液的缸中，大脑的神经末梢连接在计算机上，科学家再通过计算机向大脑传送信息。

试想一下在这个时候，被剥夺了大脑的人类会有什么感觉。

对他来说，也许周围的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喜怒哀乐一应俱全，自己依旧像以往一样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这一切都取决于科学家在计算机中输入的数据。

他甚至可以被输入代码，从而‘感觉’到他被一种虚拟的系统侵入精神，‘感觉’自己有了精神病，‘感觉’自己有一个妹妹......

归根结底，人类的一切感受都是通过大脑来进行接受、分析与反馈。

现在我们来思考一个问题，人类的身体上，究竟哪一个器官是最为重要的。

再来思考第二个问题，第一个问题中的答案，是谁告诉你的。

这其中涉及到的思索，涉及到了宁绛的底线，在分析了一切可能与后果之后，他选择用自己的生命向世界发问。

与其这样活着，还不如就此诀别。

“如果我死了，那你会怎样？”宁绛向701问道。

【之前我已经说过，我能够降临在你的精神当中，是大宇宙意志的选择，就像单细胞生物第一次出现在星球上，就可以凭借本能摄取营养，这并不是虚无缥缈的命运学说，而是可以通过科学解释的。如果用通俗一点的方式来叙述的话，你可以将我看成是茫茫人海中的一个人类女性，在看到的你的第一眼，我们彼此的一见钟情。】

“等一下，你难道没有其他贴切一些的解释么...”宁绛突然感觉很糟心。

【依照以往的沟通经验，这是能够最快让你明白的一种解释。我们彼此的吸引，是与生俱来的，是独一无二的，当系统降临在你大脑中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注定无法分开。作为承载我的精神宿主，肉体的消亡既意味着精神的毁灭，我们将一起进入永恒的沉沦，除非在未来的某一天，人类完全领会精神奥秘，有一种大手段能够追根溯源，将你的精神唤醒，但这一切都只是存在于幻想与推论之中。所以请你保护好现实中的肉体，对于你在现实当中受到的损伤，我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对其进行修复。】

“既然无法分开，那你收集的信息又有什么意义，又该如何向你的世界传递？”

【并非所有系统都会回归。我是第3批被制造出来的系统，在此之前，三阶段项目的进展时间已经超过二十年，被投掷出来的模块何止亿万。但只要有一人走到最后，定然是具备了打开精神世界大门的能力，也就定然能够超脱系统，与其分离。】

“走到最后，这是什么意思？还有我现在身处的位置，究竟是什么地方？”

【为了使系统在进入人类大脑后，更容易被宿主接受，第一批系统在被制造的时候，科学家们曾经借鉴了一些影视作品或者动漫小说中的设定。当系统降临的时候，其宿主会以为自己来到了异世界，亦或是可以通过完成任务，得到自身能力上的提升...】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

【催眠。这一批系统会模拟宿主的大脑信号，不断刺激他们的感官世界，在他们的意识中，自己通过一次次任务获得了种种能力的提升，亦或是穿越到不同位面，称王称霸，妻妾成群...这一群人十分可怜，他们的数据被收集之后，被人当做小说、电影来读取，比起宁绛你，他们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缸中之脑’...】

宁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我说出这个事情，看起来你并不生气。】

“怎么可能不生气，你们这是人体实验，至少在我这个世界的价值观来看，那群科学家，全部都要被星球政府绑上电椅，接受来自民众的谴责。可就像你告诉我的，我们有过上百次交流，你既然敢于将这个事情告诉我，证明还有后续...对了，你刚刚说你是第三批系统...”

【感谢你的细心与理解。在我的那个世界，同样拥有类似的道德观念，第一批实验进行的部分细节一经泄露，楚正恒先生立刻就受到了来自民众的谴责，探索人类精神世界的实验也被迫叫停。实验再次重启是在12年之后，这一次楚正恒先生吸取了之前的经验教训，进行了初步的系统改造，这些系统在催眠他们大脑的同时，会以生物电流的形式刺激肉体，略微提升宿主在现实当中的体质，尽管这与他们在梦境中的能力相比不值一提。而当系统离去之后，他们也仅仅以为只是做了一场梦。】

“换汤不换药罢了，这终归是对于人类的亵渎，难道这与之前相比会有什么差别吗？”

【在我们的那个世界，大众的确是接受了这种改进方式。我这个系统模块的生成，是在项目进展的第79年。这个时候，一些系统已经带着观测信息完成了回收，但是对于系统中收集到的信息，楚正恒先生并不满意，单纯的‘缸中之脑’，终究无法超脱自身所在的界限，这对于人类精神世界的探索毫无意义，于是这才有了第三代系统的诞生。】

“第79年，那个楚正恒居然还活着？对了，你们世界的科技如此之高，人类的寿命提升也很正常的事情。”

【没有错，这时候楚正恒先生刚满577岁，正是我们那个世界人类社会中的壮年时期。】

“...”

【第三代系统，与前两代系统不同，一旦降临，既和宿主绑定在一起，并不具备主动分离或者被强制召回的能力，但却是真正意义上的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勾连现实的造物，通过收集所在宇宙的磅礴能量，辅助宿主完成生命本质上的提升，以达到精神上的解放超脱，从而达成分离系统这一终极目标。】

“什么，这也就是说，我真的可以像小说漫画里写的那样，随着不断完成任务，最后变成超人吗！”

宁绛的嘴角忍不住开始抽动起来。

不能笑，不能笑。

作为一个智者，我要时刻保持冷峻的风度与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