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皇帝之命,不可违背,司马乂出了府邸,上了皇帝给司马乂准备的车驾,一路疾奔而去。
长沙王府的府邸距离皇宫不远,但是走了半个时辰也没停下马车,司马乂不仅掀开车帘,大惊,道,
“此路不是通往皇宫之路!你们是谁,胆敢佞诏!”
说罢,司马乂拔出佩剑,一剑刺死了驾车的马夫,马车停了下来,司马乂环顾四周,发现这里自己并不认得,只是一条土路,两边都是树林,片刻间,一簇人马举着火把追了过来,把司马乂围在中间,司马乂定睛一看,为首的两个人,一个是东海王司马越,一个是司马越的弟弟南阳王司马模!
司马越年方二十一,在司马家这个庞大的家族里,是无比普通的一位,他的父亲高密王司马泰倒是稍有些名望,官至太尉,司马越靠着父亲的关系,当上了中书令,司马泰老来得子,直到四十五岁,才生下了长子司马越,而后一年生一个儿子,而且一口气连生了四个,司马泰一直以为是长子司马越给自己带来的福气,所以非常宠溺司马越,由此司马越从小便娇生惯养,受不得苦,而司马模和司马越是同母所生,二人关系很近。
司马乂看见司马越,倒也是不惧,挺着腰,昂着头,道,
“司马越!你要谋反吗!”
司马越生的是肤皮白净,唇薄眼柔,虽是男人,倒有几分女人的漂亮色,司马越不敢上前,只是在阵中,回道,
“长沙王!你看看洛阳已经被你祸害成了什么样子!满街道都是饥饿而死的人,就连皇宫中的皇帝都不得安宁,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司马乂大怒,道,
“妄言!张方是谋逆之贼!本王乃是护国之将,造成这一局面的,是张方,是司马颙和司马颖,怎么能是我司马乂!”
司马模年方十七,跟司马越一母所生,长得跟哥哥好生相似,司马模道,
“这司马颙和司马颖要诛杀的人,是你,而不是皇帝,不是整个洛阳城的人,只要你死了,他们就不会再围困洛阳!就会撤兵!这个道理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司马乂拔出佩剑,指着司马越和司马模,骂道,
“汝父高密王一生有清简修德之名,怎会生出你们俩这是非不分,曲直不明的东西!你们以为,造成这样的局面就是我司马乂一个人的事情吗,知道什么叫做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吗!本王告诉你,本王就是巢,你们就是卵!本王身死之日,便是洛阳城破遭屠之时!”
司马越大怒,爆喝道,
“多说无疑,给我……给我上!杀了这个谋逆的叛贼!”
司马越带来的都是死士,他们可不管司马乂是什么身份,一个个拔出了宝刀,司马乂警惕地看着这些人,心里暗道,
“休矣,今儿恐怕凶多吉少了!”
不料,司马越正要准备诛杀司马乂,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不可!万万不可!东海王!不可杀了长沙王!”
司马越扭头一看,只见一人举着火把,追了上来,原来是东海王府的内侍宦官潘滔,潘滔可是把司马越从小服侍到大的宦官,司马越对他非常信任,只见潘滔急急忙忙地追上来,把司马越拉出了人群,小声说道,
“东海王,万万不可杀了长沙王!”
“为何不可?”
“青史功过,都是由后人评说的,现如今,司马乂和司马颙两方都有理,万一后人把长沙王描写成了忠烈之士,东海王如果把长沙王杀了,东海王岂不是就成了与司马颙一起的窃国佞臣,遗臭万年吗?”
司马越恍然大悟,轻轻点了点头,道,
“此话甚是在理,不过此刻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孤当为之奈何?总不能再放了他吧!”
潘滔摇了摇头,附耳道,
“放是不能放的,倒不如把长沙王囚禁起来,大开城门,让张方入城,然后由张方去处置长沙王的性命!”
司马越想了想,点了点头,道,
“此计甚为妥善!”
说罢,司马乂被司马越的手下,强行扣下,塞进了马车,软禁于金墉城,司马乂于金墉城每日悲痛欲绝,给皇帝上了一道诏书,其中写到——
“臣不惜生命,保全大晋,每当夜晚,臣一想到如今大晋衰微,藩王强大,陛下也是孤单危急,臣辗转难眠,如果臣的死,可以让国家得到稳定,百姓得到安宁,那么也是大晋一大幸事,但是只怕臣的死,只是亲者痛,仇者快而已,对于大晋,对于陛下,无济于事。”
只可惜,司马乂的这一道言辞恳切的忠义函书,却被司马越私自扣下,直到司马乂身死,皇帝也没有收到这份函书。
随后,司马越逼晋惠帝下诏,命令洛阳四门大开城门,放张方入城,果然,一切如潘滔所料,张方一入城,就急问司马乂的下落,得知司马乂被囚禁于金墉城,便命令郅辅带三千兵马前去金墉城捉拿司马乂,此时的张方,又显露出了“屠夫”的本形,他觉得一刀砍死司马乂不足以解自己的心头之恨,下令把司马乂绑在柱子上,四周放上火把干柴,烘烤了司马乂三天三夜,直把司马乂烤死!
受刑之时,司马乂悲号痛哭,三里之外的人都能听见,洛阳城的三万将士无不痛心流泪,司马乂身死当日,竟然有数千兵士集体自刎追随长沙王而去,司马越看见司马乂受到如此虐邢,心里也十分不忍,对于张方,平添了几分恨意,但是事已至此,他司马越已经没有选择了。
司马乂将略有放,赏罚分明,很受士兵爱戴,士兵都愿意为他驱使,多次以少胜多,力保洛阳,更何况长沙王忠烈果敢,一心想要匡扶大晋飘渺的王室,只可惜,功败垂成,死于司马越和张方的毒手,无比令人叹息,死时年仅二十九岁,死时,没有官吏敢前往收尸,只有刘佑和王瑚两名部将徒步扶着司马乂的丧车,一路大哭而葬……
司马乂身死之后,在关中攻打司马颖的秦州刺史皇甫重被部下反叛而死,不久,雍州刺史刘沈,安定太守衙博,新平太守张光,三路大军合为一处共计三万,起兵攻伐司马颙。
却说这刘沈,字道真,燕国蓟(ji四声,音同冀)县人,少有谋略,爱惜贤能,初始,刘沈被太保卫瓘举荐为中正,司马囧掌政之时,升迁为左长史,后来李特在益州反,朝廷命刘沈为侍中,假节钺,与益州刺史罗尚一同攻伐李特,不料在路过长安之时,被河间王司马颙留用为军师,后来发现司马颙其心不正,便暗中书信让司马乂举荐自己为雍州刺史,借以离开了司马颙。
司马乂临死前的一个晚上,司马乂和王瑚,祖逖(ti四声音同替)商议,让刘沈攻打司马颙,借以调开张方围困洛阳的军队,不想书信发出的第二日,司马乂便遭到了司马越的反叛,惨死于洛阳。
话说刘沈收到书信之后,对于司马乂的忠烈和果敢,颇为感动,紧接着,又听闻洛阳城破,司马乂惨死司马颙心腹大将张方之手,刘沈大怒,即刻联系衙博,张光二人,起兵三万合军一处,奔杀长安而来!
话说司马颙在长安,只有万余人的守城兵马,听闻刘沈反,急忙令大将虞遵夔(kui二声,音同魁),韩濡领兵与之交战,但是虞遵夔和韩濡不是刘沈的对手,连败两阵,逃回长安,此时长安只剩下了不到五千兵马,司马颙的大本营危在旦夕,司马颙急发八百里加急,命张方领兵火速支援长安!
话说这长安究竟能否守住,诛杀了司马乂的司马颙命运又当如何,各位看官稍慢,且听老生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