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后原本轻纱薄帐,躺于凤榻之上,听见司马伦求见,眉毛一挑,说道,
“赵王司马伦?他这么快就来了?”
贾后穿好衣服,董猛进来侍奉于左右,贾后说道,
“进来吧。”
“皇后诏赵王司马伦觐见!”
不一会,一个年约五十多岁,细脸长髯的人低头疾步进了中宫,见到贾后,司马伦恭敬地跪拜在地上,给贾皇后叩首,道,
“给皇后娘娘请安!祝皇后娘娘凤体金安。”
司马伦对于贾皇后的礼节,可以说是大大的超出了朝廷正常的礼节,司马伦是司马懿的第九子,也是司马懿最小的儿子,按辈分司马伦是晋武帝司马炎的叔父,是晋惠帝司马衷和贾皇后的祖叔,按照朝廷礼法,即便是司马伦见到了司马炎,司马伦也只需作揖而不用叩首,所以司马伦在贾后恭敬的行叩首大礼,让贾后对司马伦很是满意。
“起来吧。”
贾后轻声说道,
“赵王,这么快就进京了?知道召你回京所谓何事吗?”
司马伦仍然跪拜在地上,不敢起身,全身都在颤抖,惊恐地说道,
“罪臣知道,罪臣知道……皇后娘娘诏罪臣回京,实乃是因为……因为……镇守边关不利……”
“原来赵王你自己心里是清清楚楚的,”
贾后站了起来,掀开帘子,看着话说不上来两句,就被吓得全身颤抖,话都说不利索的司马伦,然后又放下了纱帘,心里却是冷哼一声,暗道,
“这赵王司马伦,再怎么不才,也是宣帝的儿子,怎会如此不堪,好生没个气节。”
贾后心里暗道,嘴上却说,
“两年以前,匈奴人就在魏属(山西)聚众作乱,赵王治乱不利,竟然让贼人攻破了冯翊,并且杀了冯翊都尉,今儿匈奴又反了,这一次,比两年之前更甚!竟然杀了北地太守张损,又击败了冯翊太守欧阳健,你说,你让我怎么把边疆之事放心地交给你!”
司马伦因为恐惧,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伏在地上,说道,
“罪臣自知剿匪不利,罪该万死,但是这一次,叛贼声势浩大,不仅仅是匈奴一族,贼人还暗中联络了羌民和胡民一同反了,贼人起事之时,我们没有丝毫防备……”
贾后说道,
“他们因何而反?”
司马伦瑟瑟发抖,断断续续道,
“罪臣……臣……不知……”
贾后突然声调一高,厉声道,
“不知道!哼,你看看吧!”
贾后看了看站在旁边的董猛,董猛心领神会,给司马伦端过来一个木盒,里面尽是一册一册的竹简,贾后说道,
“你自己看看,这都是冯翊太守欧阳健,雍州太守解系这两年上书奏你的朝谏,说你和你手下一名叫做孙秀的小吏,一同苛政敛财,导致民怨沸腾,上面例数你的所有罪状,你自己看看!”
司马伦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只是瑟瑟发抖。
贾后看着司马伦那一副犹如惊弓之鸟的懦弱模样,语气软了下来,道,
“不过你放心,赵王你毕竟也是皇室宗亲,我没有把你交给张华,而是单独在中宫这里见你,就说明我不会治你的罪,不过,这段时间本宫封你个车骑将军,你就在京都里自省吧,边疆就不要去了,我已经加封梁王司马肜(rong一声)为征西大将军,火速去关中接替了你的位置。”
司马伦拜服道,
“谢皇后不杀之恩!”
“退下吧。”
司马伦没走,贾后撇着司马伦,说道,
“还有什么事吗?”
司马伦恭敬地说道,
“罪臣本次入京,应当给皇后进献些奇珍宝物以供皇后娘娘欣赏把玩,但是关中苦寒,实无奇异之物,于是罪臣特意挑选了一些胡人与我一同进京,这些胡人身体健壮精于马骑,尤其善舞乐,特此敬献于皇后娘年细赏。”
“哦?”
贾皇后一听就来了兴致,连忙掀开遮榻的纱帘,看着跪拜在地上不敢抬头的司马亮,说道,
“善舞乐的胡人男子?这个本宫倒是想看看,看来赵王真是尽心了。”
司马亮恭敬地说道,
“能为皇后娘娘尽心,乃是罪臣的本分,也是罪臣极为荣耀之事,不过……不过……”
贾后道,
“有什么你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司马伦这才大着胆子,说道,
“不过罪臣恐怕要在京都待很长的时间,罪臣在京都并无房产,晚上也不知道该栖于何处,日常开销也……”
贾后冷笑道,
“赵王,你这是请赏啊,说出去不怕人笑话,打了败仗,还要本宫赏你。”
“罪臣不敢,不敢。”
贾后瞥了一眼董猛,说道,
“罢了罢了,难能可贵贵赵王还想着本宫,本宫赐你所宅子,再赐你黄金千两,退下吧。”
“谢皇后娘娘!谢皇后娘娘!谢皇后娘娘!”
司马伦丝毫不掩饰脸上喜悦的表情,大喜而退。
司马伦退下之后,董猛在贾后身边低声说道,
“贾后,这个司马伦也是一带藩王,这要长期滞京……恐怕……”
贾后轻蔑一笑,道,
“这个你多虑了,司马伦虽然也是藩王,但是此人胸无大志,才谋品德皆是一般,在宣帝的九个儿子中,也是最不显眼的一个,其实就连宣帝都不太喜欢他,多次罢黜他的爵位,这次,司马伦连个万余人的叛军都解决不了,证明此人实在是庸才一个,而且司马伦最喜财色,这样的人,最好控制,还是老规矩,你介时往司马伦府上多派些细作,看看他每天都在干什么。”
“诺。”
如果说贾南风是大晋王朝政局动荡的导火索,那么赵王司马伦,就是造成国家分裂的始作俑者,相比于贾南风,一个心机更深,心肠更毒的司马伦登场了,究竟这势败的司马伦是如何对抗权势滔天的贾皇后,各位看官稍慢,且看老生下回——赵王挑唆母子嫌,京都初探张茂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