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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追女孩子不用花钱的吗?现在还能剩一万多,都算不错的了。前几天小霞还让我给她们家买一台液晶电视,说是老电视不中用了,老出毛病,得换一台新的。我想来想去,这钱实在是不能掏,不然等我结婚的时候,身上连万把块钱都没有,让亲戚朋友知道了,还不得把我羞死。”

“你没同意?”

“当然。”

“那你就不怕小霞和你闹脾气,和你分手?”

“怕。但我更怕结婚的时候在亲戚朋友面前丢脸。话又说回来,不是我不愿意给她们家换新的电视,也不是舍不得那钱,是我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钱来给她家换。她如果真不理解我,不为后来想想,这婚不结也罢,反正我又不是很想结婚,只是你舅急着抱孙子而已。”

“她没有因为这件事和你闹?”

“闹了。怎么会不闹,不闹她还觉得自己没有面子,没有台阶下。”说到这时表哥忽然咧嘴笑了一下,“我本以为她会和上次发脾气一样和我闹分手,然后去朋友家,死活都不肯回来。没想到这次竟然只是三天没有理我,零零散散绝食了三次。我看她那样假装绝食倒挺辛苦的,也害怕自己看见她偷吃的东西时候,正好也看见了我,而让她很没面子。于是我就买了一些平常她最喜欢的菜,洗干净,把火锅准备好,然后舔着脸到她面前又是道歉,又是劝她说,她这样的折磨自己,真的比鞭子抽在我身上还使我难受。她见我态度诚恳,是真心实意的向她认错,就勉强的原谅了我之前的过错。她话音刚落,就狼吞虎咽了起来,根本就没空再搭理我。我见她消了气,就看着她的不堪入目的吃香对她说,‘绝食也挺辛苦的哦?’她回了一声‘嗯’之后便不知道为什么就莫名的笑了起来。”

“那说明她只是和你生气,并没想离开你的意思。”

“当然,我都那么给她面子了,要是她还不识抬举,我才懒得再理她。”

“我看你只是口是心非。离开了她,说不定你又会说,这哪是人间,简直就是地狱嘛。”

“我可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表哥一本正经的否认他从来没有出过此言。

“也不晓得是谁,把地面当墙扶的时候,说的这些话。还说如果离开了她,你的心就会变的像喜马拉雅山上的寒冰一样冰凉。”

“喝多了而已,别当真。要说谁离不开谁,我觉的使她离不开我。不是我自诩,当初是她先色诱的我,一会儿对我眉目传情,一会又是殷切问候的。弄的我浑身都热烘烘的。恰巧,我那时正处于失恋时期,心情十分晦暗,内心也极度空虚。正逢这时,她就以勾人心魄的眼神以及我难以招架的柔情,使我上了套。不然,我现在怎么会和她在一起。虽有不甘心,但既然在一起了,就要对得起人家,不能对人家漠不关心,爱答不理的。她平时对我也挺好———至于好在哪里,我一时半会儿还真说不出来。或许是因为她再没有朝三暮四,我就觉的她好吧!”

“那这么说来,她其实是想和你结婚。”

“是的。她有几次还莫名其妙的问我说,‘我们将来的第一胎孩子,会是女儿还是儿子?’这我哪知道,会是儿子还是女儿。随后她又问我‘如果生下来的是女儿该取什么名字,如果是儿子又该取什么名字?是我们自己给孩子取名字呢?还是让我们的父母给取?’

“跟你推心置腹的讲,我之前并没有想和她结婚的意思。但一听她说那些话的时候,又觉得她说的是那样的认真,那样的期盼我们穿上婚纱的那一天,有个孩子的那一天。”

“这就问题不大了,”我说,“只要小霞愿意和你在一起,关于彩礼,或许还有商量的余地。”

“你可真是异想天开。你根本就不知道她妈是有多难缠。要不是我当着她的面对她许诺说,彩金一毛都不会少,她才不会让小霞出来呢。要是我没有许诺,说不定我前脚走,她妈后脚就会逼着小霞和别人相亲。你是不知道,她妈让她见的那些男的都是些什么人。不是长的不堪入目,年纪大,就是拖家带口的———这就是她妈眼中的门当户对,所谓的成功人士。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舔着一张老脸怎么就好意思见我们家小霞。真是他妈的,人老了连脸都不要了。”

“你就存了那么一点钱,剩下都让舅舅去借吗?”

“不然呢?”表哥靠着换衣间里的柜子,理直气壮的说。“反正他借的钱,将来不都是我还么?”

“你就不打算和小霞她再妈商量商量,看彩礼能否再降低一些。你们家根本就满足不了她们家所提的那些条件。”

“想都别想。她妈根本就不是一个会和人商量事情的人。她把蛮不讲理,表现的淋漓尽致。”

“彩礼钱倒是不难。但加上房子和车子————看来只能靠舅舅去借了。”

“那能怎么办?你我现在都才二十几岁,就算你和我都有马云马华腾的脑袋,那也是十几年以后才会发财。就像经理所说的,‘形势所逼’有人能掏出这20万和这车子房子,大部分嫁女儿的人就随波逐流,就认为这是最基本的条件。殊不知这最基本的条件,将来就会让我负债累累,过着度日如年的苦闷生活。就像我一个同学,23岁结婚,婚后背着70万的房贷,20万的车贷,15万的婚礼借款。而他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到4500。下班了连家都不敢回,一回家就能碰上要债的,而且都是亲戚朋友。想想这些,我就觉得头疼,恨不得一个人过一辈子。这样一来还少几分烦恼,多些快乐,也不会因为金钱,而伤透了脑筋。”

“既然都这样想了,何不缓上一两年再结婚?”我问表哥说。

“我也想那样,可你那个舅,我一回去,一天能送二十句不孝子进我耳朵————‘别人的孙子都能给自己的爷爷倒茶了,而我现在他妈的还得自己倒。’听他这么说,我就拿起茶壶给他把茶满上,看他脸色稍有好转,就解释说,‘现在还没有遇到合适的,就算是碰到心仪的,也要互相了解一段时间,再谈婚论嫁,看对方是否也有结婚的意思。我总不能刚和人家认识,就对人家谈论婚嫁之事。我想,就算我是一个女的,对方这么着急结婚,我不免也会猜测他是不是有什么不轨之心。’

“你舅听我这么一说,就更来气了,他放下茶杯,拿起拖鞋就是朝我的脖子上两下,‘你当我还是吃奶的娃娃么?告诉你我的奶早就戒了———合适?撒叫合适?你怂怕是挑眼花了,你自己撒德行你不知道吗?你以为你是董事长呢?还不合适?我今天就给你把话说明白,开春你要是还不结婚,我就找人给你说媒去。是蛤蟆,赖瓜子,还是大白鹅,就看你小子的造化了。’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的那股凄楚劲,估计只有喝上二两白酒,流着眼泪才能对你讲出来。”

“有那么惨吗?”我感到不解的问。就算是通过相亲来解决婚配问题,也不至于像他口中说的这么惨吧?听他这么一讲,我倒有点觉的他的意思是:舅舅把他推向的并不是婚姻的坟墓,而是暗无天日的地狱。

“去年不就有过那么一回么?”表哥扔掉烟头,瞥了我一眼,继续说道“你忘了?我不是专门请了三天的假,说家里人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让我回去瞅瞅,如果彼此都对眼的话,就可以在两个月之内把婚事给办了。怎么,你失忆了?”

我摸着头,仔细回忆了一番,才想起去年确实有这么一档子事。可能是当时因为工作繁忙,没有放在心上,他回来也没说什么,就给忘记了。

“那你回来也没说什么,我还以为你并没有去相亲,而是以相亲为幌子,请假去干别的事情去了。你不是老爱干这样的事情么?”

“有过么?”表哥张着大嘴,单手摸着脖子,故作回忆似的说。

“我记得有一次你说舅母病了,你说需要请一个礼拜的假回去照顾舅母————而事实是舅母一点事都没有,吃饭还是照常的吃两大碗。而你却以这个为由,去陕西见你的网友去了。”

“那是出于莫可奈何,只能以此为对策。你知道我是很疼你舅母的,如果她真的病了,我当然会急奔而去的。哪怕是她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康复,我也会不急不恼的等她的病完全痊愈了以后,才会安心的回来上班的。”

表哥扯蛋的技术,在我所认识的人里面堪称一流。他总喜欢把南岳衡山上的蛋扯到北岳恒山上去,并且还毫不害臊的告诉你,南岳的衡山和北岳的恒山只是名字各不相同以外(他会把恒山【hengshan】读成桓山【huanshan】),其他并无相差之别,都是漫山遍野的树林。你如果稍有较真的告诉他,南岳的衡山和北岳的恒山除了名字不相同之外,读音都是一样的。而且说起差别,除了地理位置不同,其它雄伟壮观之处,也是各有千秋,不能一字概括。

他听别人这么一说,面部突然有所失色。但他也不是知难而退的人,故作镇定自若,拍着胸脯对大家说:“我曾经坐在南岳衡山和北岳桓山上的树荫下,用字典查过那个字———没错,就是齐桓公的那个桓字。说到两山之间有何不同?倒也没有什么大的不同,我去过几次祝融峰的峰顶,也不过如此,不过说真的,祝融峰上的仙气可真的要比桓山上的仙气多,毕竟人家的海拔高嘛!”

在桌上凡是有点地理知识的人,不是捂嘴而笑就是瞠目结舌的望着表哥。如果遇上识趣的人,这一档子事也算是了了,就当是他说的那样。如果碰上一个或几个不识趣的人,非要论论谁才是真正的好汉,到最后表哥就不得不使出他的镇压群雄之策,拿起桌上的酒瓶子,告诉你他才是正真的好汉。

看到这里,你一定会说,我对表哥可能是心存偏见,所以才出此言,污蔑于他,但事实就是这样。这样论好汉的事迹,我曾有幸目睹过几次,但论完英雄以后,他们就不再探讨这个问题了,而是探讨这次会被送到哪家医院,或者这次又会被送进哪家局子,待遇和条件,有没有上一次的那家好。

表哥看我一时半刻只字不吐,就推搡着我的肩膀说:“想什么呢?想这么长时间?”

这时我才缓过神来,看着他那狐狸似的眯眯眼接着前面的话题说:“那一次回去到底相亲了没有?”

“当然有啊!”

“那女孩怎么样?”

“别提了,”表哥摆着手说,“我真是想不通,你舅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又关我舅什么事?”

“我刚回去的时候,老爷子和那个肥的和水桶的一样的媒婆,一个劲的就在我面前夸那姑娘有多么多么的好,多么的有旺夫相,说我娶了她以后,保证事事如意,想不发财都难。还说什么,这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有多少人家想娶这个姑娘,可惜人家就是看不上,唯独就说想和我见见面,如果我同意了,这婚事也就定了。”

“人家一点要求都没有吗?也没说说彩礼的事情?”

“彩礼说是看着给,没有具体要求。”

“那这不是好事嘛。这样一来,你岂不是不用忍受那度日如年的生活了。”

“话是这样说,可我就觉的天下哪有这么好的美事。我刚心里想着这件事并没有他们所说的那么好的时候,你舅和那个媒婆交头接耳的不知道在悄悄的说些什么,之后才对着我又说‘你那个......那个肾怎么样?人家就这一个要求。这话虽说有几分羞于说出口,但人家提了,我也得问问不是?不然就有点不负责任了。你说是不?’

“他们这样一问,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行吧,他们又没有见识过,肯定会半信半疑;说不行吧,就有点自取其辱的意思。说实话,我还真对肾到底怎样算行,怎样算不行没有什么深刻的见解。但是如果能给我娶上一个如花似玉的娇妻,那我就算是豁出自家性命,也要她见识见识我的尺度之大,爱妻之意有多雄厚!那么要是给我娶一个像媒婆一样的水桶,就算我有开天辟地之力,也会不顾颜面的告诉她,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汉子,连掐死一只骨瘦如柴的麻雀都有点力不从心。

“我摸着脑袋,极力去想该怎样去回答这样一个尖刻的问题。正在我思量了半天,还没得出结论的时候,你舅的表演时刻又到了,‘你那玩意到底行不行?说实话。’说着他就抬腿,朝我屁股上踢了一脚。

“我本来想对他说,要不你找个人来试试?可这句话来回思量了数十遍,也没敢说出口。于是就直接了当的说,‘我是一个很正常的男人,没有不良嗜好,对于自己的宝贝,也保存的是相当良好。’”

“那后来呢?”我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这个没有当成我嫂嫂的姑娘,到底是因何缘故让表哥与她无法今生为伴的。

“后来就是第二天的见面了呗,”表哥摇晃着脑袋,想回答又不想回答的说,“我本以为她就是长的有点不尽人意,没想到见面了以后,我才知道,我对她之前的幻想的太过于美好,因此见了面以后,她就对我的内心造成了毁灭性的摧残,故令我对她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她不应该用水桶来形容,而是.......而是社会气息特别浓重的坦克。光她身上裸露出来的纹身就足够震撼我的眼球的了。你说这样一个人怎么适合做我的老婆呢?还有她的那张脸,长的和个汉堡包似的,脸是白的,脖子却是黑的。哎,你说我也是真够倒霉的,本以为最起码也是个稍微不尽人意的大白鹅,但最终盼来的却是毫无女人味的坦克!”

“说不定人家长的不怎么样,但在待人处事这些方面,很有可能比那些天生丽质的漂亮女孩更知书达理呢?”

“这可不见得。知书达理以及优雅的气质是要靠多年的诗书熏陶,才可以由内而外的体现出来。而我和她只是寥寥的几句对话,便已知她毫无学识,常年来只是与一些不学无术的社会混混鬼混在一起。虽说‘夫志当存高远也,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应当抛掷声色,以志为毕生所求。但,这乃婚姻大事,怎能马虎呢?家有贤妻事事如意,家有坦克叫我如何安以此生呢?花不漂亮不要紧,但如果连一点香味都没有,这岂不是比背上几十万的贷款还使人痛苦吗?总之,老婆可以不要漂亮的,但一定得有文化底蕴。不然,待到日薄西山之时,我定会郁郁而终。”

表哥这一番大放厥词,似乎觉得只有卓文君与李清照这样的才女才配与他共度余生。这么一想我倒回忆起,有一次醉酒时,表哥乘着酒兴,拿过服务员的笔,即兴创作了一首名叫《秋夜凉》的诗词,以此来祭奠在秋叶泛黄之时,他所逝去的一段爱情。诗词如下:

“黄昏霞已失,风也变戚戚,叶不知秋意,要与树别离。相思难眠夜,望月空折枝,奈何人间世事,总难如所意。我寄相思几万里,恋艳彩如霞,念腰肢如花,却不曾想,汝已身怀六甲。念我痴痴,怜汝唏嘘,人生苦事,莫过于此。恨!恨!恨!是上苍所定,或是命如此,该恨那凄寒秋夜,还是那宁愿枯去的黄花!”

表哥或许真是一匹少有的千里马,但却始终碰不到赏识他的伯乐。他也看书,不过没有几本书是完完全全看完的。原因是:内容过于枯燥乏味,或是前面写的还乐趣横生,后面就开始胡扯八扯了。再就是,不认识的字繁多。一遇到这样的情况,他就又是叹气,又是挠头的。可这又能怎么办呢,他就爱看那些内容晦涩的书籍———喜欢看,却没有耐心,看似矛盾,其实对他来说莫过于是一种悲哀。

“表哥,”我说,“如果你现在还坚持读书习字的话,说不定你的姻缘就不会如去年那般差了。没准还会因为你的才气,吸引来许多才貌双全的女孩,争先恐后的想要做你的老婆呢。”

“拿诗吸引吗?”表哥冷笑着说道。

“不是么?”

“我想不是。”

“你不坚持下去,怎么知道不会呢?我如果有你那样的天赋,我绝对会去坚持的。”

“你可真傻,不是所有你想种的东西,都会如你所愿的开花结果。就算是有那么一天结了果,也已经过了时候,自己应该也不怎么想要了。我想就算是我坚持那样做,等到才华横溢的时候,估计都已是垂暮之年。那么,等到那时候,即使有仰慕我的年轻女孩,不仅漂亮而且贤良淑德,愿意以身相许,那又有何用呢?牙口不行,再好吃的东西摆在面前,也是多此一举,白白浪费。轻点可能会咯掉一两颗朽木似的牙,重一点呢———要是我还想逞强,觉得自己还有一把劲,硬是要一树梨花压海棠的话,没准用不了多久,就会一命呜呼,与阎王地下相见了。我可不是张先,估计也没有他那股精神气。”

表哥自信起来无人可比,那么悲观起来也是如此。同样又是有时候胡扯八扯,有时候又一本正经的让你不敢相信。

我俩脱掉工装,他一边穿自己的衣服一边接着说,“你可能认为有时候的我会有点消沉,沮丧,但事实就是这样。我没有那股劲,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你不知道想要写出一首好诗有多么的难吗?首先,你要有一定的文学见识,看更多的古典文集,去了解诗。我们中国文字博大精深,五千年历史,各个朝代的诗风都不一样,字义也有所不同。之前我还有那么一股子劲的时候,就打算把《诗经》搞的明明白白,彻彻底底。可是当看到《终风》那篇的时候,就有点灰心了,打算放弃了。”

“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你知道‘曀曀其阴,虺虺其雷,寐言不寐,愿言则怀。’是什么意思吗————估计你连那几个十几划的字都不认识。”

“现在古文不都是有注释的么?”我像个小学弟似的看着表哥说。

“就算看注释,这首诗没有个把小时,也搞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我又是查字典,又是百度了解诗词背景,作者是何许人也,(诗经作者为佚名)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创作出这么悲戚的诗来的。查来查去,有人说这是庄姜遭人所弃而作;又有人说这首诗出自民间歌谣,与庄姜无关。解析了大半天,当时还有点自我见解以及所悟,等到第二天就又忘的一干二净了。连‘虺’和‘曀’这两个字都不知道怎么读了,更别谈其意了。”

这么听来,我倒有点疑惑。于是,就问表哥说:“既然你连那么难懂的字眼都愿意去查,去搞明白,那为什么把恒与桓都搞不清楚呢?既然别人都证明你错了,你还不肯承认,一再坚持你是对的呢?”

“说来是有点惭愧,为此还打了那小子一顿。可是,两三年前我还真没有少看书———你想,一个别人都知道看了不少书的人,发现你既然连不怎么看书的人都不如,那是何等的没有面子。所以即使错了,也要坚持自己的是对的,下去之后再去改正。还有再就是,可能是我看的书种类过于繁多,对每本书籍参悟的不是十分深刻,而且长时间没有温习,因而出现记忆陷入模糊的状态。所以才会出现那种情况。不过,我真的看过有关于三山五岳的历史书籍,好像是在一部关于历史的书中看到的,上面提到了盘古,女娲,好像还有伏羲之类的神话人物。具体书名是什么,我就真想不起来了。”

“孔子不是说‘温故而知新嘛,’以后没事的再去翻翻以前看过的书,也许就不会再出现上次的那种尴尬场面了。”

“那玩意我是再不打算看了,太费脑子。与其费尽心思子去成为杜甫李白那样的文人,倒不如想想搞点什么新花样出来,成为马云马化腾那样的巨贾。他竟然说他对钱不感兴趣,真是站着说话腰不疼———我要是什么时候能说出‘钱都是小事情’的时候,或许还能理解他在说那句话时,心里想的是些什么,但现在却只能说‘你有钱,你说啥都有理。’这样的蛮话了。不过我想,我和他并没有什么差异,唯一的差异就是他比我年龄大。要是我到了他那个年级也不一定没有他混的好。”

“人家是人家,你是你怎可相提并论。”我推开店门,外面突然烟雾缭绕,寒气依旧逼人。

“怎么不可以?”表哥将围巾朝脖子上,又围了两圈,“他是人,我也是人,你就这么不看好你表哥?认为我一辈子就这德行?还‘人家是人家,你是你。’这样欠揍的话,你是怎么有勇气讲出来的?梁静茹给你的吗?”

看这情形,要是我再不控制一下自己的言行,说不好,他就要和我论论谁是真正的好汉了。

“表哥,我想你一定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的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压低了语气说,“我的意思是说,人家即使不是马云,或者是别的谁,你也无需和他们相互比较,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法和你比。你有才华,但他们不一定有,他们有高智慧,你不也有。将来以你的才华再加上你的智慧,绝对是可以让你说出‘钱都是小事情’这样的话来的。”

“这才算是人话嘛!”这时他紧锁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昧先几者非哲’我算不上智者,只是害怕挨揍而已。”

“刚才听你这么一说,”表哥不知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笑着对我说,“我倒觉得,说不定我将来,还真的会大富大贵呢。”

“那是,”我附和着他说,“你看现在还有几个年轻人像你一样,不上学了,还孜孜不倦的看那些晦涩难懂的文言文———虽然只是两三年前那样。就以你现在的学识以及才华,,还真没几个大学生是能和你比的。我前两天就见过一个大学生写的字,光字就没有你写的好看,就更别提别的什么了。”

“你可别把我当洋芋,我可不是别人哄着才长大的。”

“哪有,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不过我倒是觉的,你也没有必要天天把头埋在书堆里———就抱着只为生活添点色彩的想法,可以偶尔的看看书,写写字。那样,即使成不了李杜二人,也不能以此为糊口的营生,那就当是闲暇之余派遣无聊的时光。等到老来之时,坐在椅子上,欣赏自己当年的文采,岂不是很悠哉?很富有老年生活的色彩与意义吗?”

“你想的可真够长远的,”表哥双手抱怀,嘴巴因为寒冷的天气而在不停的颤抖,“但我可没你那闲功夫去想老了以后该做什么。我现在只想搞钱,只想过富人过的生活。‘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这些狗屁话,都是有钱人游山玩水时瞎掰扯出来的。如果我现在有500万家财,我还会像现在为了娶一个心仪的老婆而困苦吗———我给你讲‘诗与远方’结解决不了当下的问题,那么连当下的问题都解决不了,何来远方之由呢?我现在是要趟过一条又宽又深的河,你却给我讲,我在几十年后我该有的样子。说不定我就在过那条河时,被波涛汹涌的河水给淹死了呢?”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就在过那条河吗?”

“我想应该是。”

“那也不至于淹死在那里吧!有很多自身条件不是很好的人不也安然无恙的过去了吗?”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说不定我将来会因为负担不起沉重的债务,去持刀抢劫,或是做蒙面大盗之类的苟且行当来———我想我最起码不会落到那般田地,但又觉的,如果到了某种被逼无奈的地步,人做起事情来,就只会想着怎样解决眼前的问题,就不会顾忌事后的结果了。”

“你可真是越想越离谱了,哪有你想的那么夸张。”

“怎么会没有?网上这样的新闻还少吗?”

“我倒没怎么听说过。”

“前两天我就看了这样一则新闻,”表哥吸溜着鼻涕说,“说是一男子因为承受不了巨额的彩礼钱,又对女方爱恋至深,舍不得放下。最后想尽办法,也没凑齐女父口中之数。一气之下,便挥刀杀了女孩一家。血洗其家之后,已知无路可逃,便自刎于血泊之中。”

他把右手手掌放在脖颈前,做出自刎的姿势。

我看表哥又是在夸大其词。暗地里不屑的瞟了他一眼。

“多么可惜啊!”“表哥表示很惋惜的说,“那女孩还是那么的年轻,那么的漂亮。”

“怎么,你见过那女孩的样子?”

“没有,网上说是一个美女。可惜啊!可惜!这件事应该怪他老爸。要是他老爸不一昧的固执不减彩礼钱,她也就不会英年早逝了。”

无论表哥说的多么认真,我都觉的不像是他说的那样。父母把自己的骨肉,一把屎一把尿,含辛茹苦的养大成人。按道理来说,要求对方掏相应的彩礼钱那是理所应当的事。要怪只能怪男的没有本事,掏不起这个彩礼钱。不但如此,他还意气用事,导致女方一家过早的离开人世,丢失许多在人间该有的美好年华。

不过我想,事情应该没有表哥所说的那样严重,我想事情的原样应该是:

‘话说一男,婚配之时,家中只有薄田三亩,瓦房三间,女父口中之财,无力偿之。难眠数日,心生一计。便腰中别刀一把,与其舍亲豪饮,酒醉致吐,露出腰间之刀,谈及彩金,女父地中海处如雨倾盆,面即灰色,股战而栗。口齿不清之下,减免彩金,并献对联一副:盼金盼银盼富贵贵能几夕,望花望月望泰山山如此婿。横批:贵在夫婿。婿闻此言,大感,泪不由眼,顺颊而下。泣别之时,大赞其父深明大义也,如在前朝,定为宰相最佳人选!’我想结局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像表哥说的那中结局,真不希望是事实。

“真不应该,”我以感叹的口吻说,“事实真是这样吗?”

“谁知道呢。要么是标题党为了吸引人们的眼球瞎编乱造出来的,要么就确实有这样一档子事情发生过。如果是真的,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还是没钱惹的祸。没钱没本事就千万不要说爱,不然真的会让自己很痛苦。”

听他这口气,似乎已经痛苦过很多次,经验已经是相当的丰富。

“哎!”表哥又叹着气说“眼看马上就要过年了,开春转眼即来,我这婚事啊,真不知道该怎么弄。”

“到时候我能帮你什么?”

“准备好这个就行。”表哥搓着食指与大拇指,咧着大嘴笑着对我说。

“那倒是应该的。”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应该倒是应该,不过到时候得出多少钱才算合适呢。

“我要从那边走了,”快到一个十字路口时,表哥对我说。他家就在右边的道上,不过还得往里再走100米,然后再右转,进入一个黑巷子之后,再走30米后的尽头就是他的住所。

“真的不去喝点吗?”

“不了。小霞现在可能还没吃,回去还得给她做饭。”

“她自己不会做吗?”

“会,但是懒得做。不说这些了,你也早点回去,少喝点酒,多存点钱,以后可别像我,没钱还没有好的姻缘。”

我点了一下头,像许文强那样。雾霾严重,天空中的几缕星辰显得格外暗淡,月牙无精打采的挂在空中,仿佛因为寒冷的天气而失去了以往的色彩。几十秒之后,表哥消失在浓雾中,我继续往前走,迫不及待的想马上喝上两杯,好驱驱我身上的这一股子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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