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友珪默默不语,但心中对李幻音的评价却上了一个层次。缓缓从衣袖里掏出一张宣纸,平铺在桌面上,温和道:
“签下这份协议即可,很简单吧!”
“真的只有这么简单吗?”李幻音换过衣裙,转过身来,冷冷的看着朱友珪。
一拢红衣,玄纹云袖,“男子”低垂着眼脸,来到朱友珪身旁,修长而优美的手指拿起宣纸,抬起头细细的看着。
“你有得选择吗?”朱友珪微微倾斜,静静地看着她。
“我答应了!”李幻音缓缓闭上眼睛,流下两行泪珠。
“别哭呀!男人可是流血不流泪的。你现在这副模样可压不住手下。”朱友珪伸出手指轻轻抹去“他”的眼泪。
“你说的两个小天位,六个大星位在哪!”李幻音擦去眼泪的一瞬间,气势猛然一变。
长发如墨散落在红衣上,全身散发着跟他腰间那把剑般冰冷气质,五官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薄薄的嘴唇好看的抿着。
深邃得看不到底的眼睛则俯视着朱友珪,一股唯我独尊的气势油然而发。
“不错!”朱友珪猛地拿起原先那一份协议撕毁了,重新从衣袖里拿出了一条金黄色的丝绸。
“重新看看?”
朱友珪微微一笑,笑得很开心。
“不用了!”李幻音,又或者是李茂贞,拿起毛笔便在丝绸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那我就告辞了。十年后再见,她们已经在房门外待命了。再见。”朱友珪微微躬身,收好丝绸离开了。
李幻音看着朱友珪离去的背影,她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少年了。不过此时并不是她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她早就知道王兄会离开,书房那封信她也看了。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罢了……
朱温救到皇帝,大权在握,第一件事便是将勾连李茂贞的宦官全部杀光,随后便是挟持唐昭宗迁都洛阳。
离开长安的时候,朱温还不忘派人把长安的宫室、官府和民屋全部拆光,把材料运到洛阳,还逼迫长安的官吏、百姓一起搬到洛阳去。
沿途,杂草丛生,皑皑白骨散落在田野,而行走在道路上的人们早已习以为常。枯黄的脸,无神的眼眸,机械般的行走。
在他们佝偻的背上扛着一根粗大的木材,身后的队伍连绵不断。其中有着几辆奢侈的马车,而身旁的士兵死死的盯着它们。
很明显,这并不是保护,而是赤裸裸的监视。
马车行走的比较和缓,但仍会时不时便晃动几下,车上的锦衣男子紧紧搂着一位女子,女子脸色煞白,较为虚弱,但这并不足以掩盖她的美貌,两人默默不语,望着怀中的婴儿。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一位身形佝偻的中年男人来到马车旁,虽神色急切,但仍然恭敬道,“皇上,快做决定吧!我们的亲信快被朱温清理得差不多了。”
锦衣男子轻轻地碰了碰女子额头,抹去她即将落下的清泪,将熟睡的婴儿抱起,交给了自己最信任的侍臣胡三公。
“此去洛阳十死无生,胡爱卿,朕的儿子便托付于你了。今赐爱卿李姓,名焕……”
说完,锦衣男子转过头,不在言语,放下帘布,重新进入了车内,紧紧地抱住流泪不止的何氏。
“放心吧!星云不会有事的。”
“臣定不负陛下所托!!”李焕将婴儿放在旁边的侍从手中,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说罢,便从侍从那接过婴儿与银两,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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