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的灵气汇聚与鼎坛之中,没有人预料到了这一点,即便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礼晓君也仅仅知晓鼎坛的开启方式并不了解成丹的过程,她不会知道葛玄建造这里不久离开是因为飞升在即,阵法已非凡间之物,所谓非凡,自然贱凡,多了天性,少了凡心,“以万物为刍狗”,虽则无私,过于无私,阵法之下万物皆灭。
当一扇扇们开启的那一霎,原本灯火通明的中心广场一片狼藉,十只原本舞动的龙灯散落在地,或许是太过震撼,鼎坛内的九人:孙二、高源、葛重灵、陈晓汐、郑潜、礼晓君、王赫、张青、还有负伤在地的林灵都不愿承认偌大广场全是将死之人。
于此同时鼎坛所处位置逐节身高,几人透过五扇门所望见的景象就愈发渗人,水流逆行,草木枯萎,整个瑜城俨然成为了一座死城!
“死城……”
连礼晓君也略有失神,她从水门向下望去,此时的高度也已经不适合再跳下去,鼎坛内的人被孤立,鼎坛外的人失去生命,只为一个九转灵丹。
“死。”孙二由潜意识驱动,一股杀气弥漫,古淀刀愈发神采,竟能单手持之,劈向礼晓君:“死!死啊!”
“我……”
艰难用匕首招架孙二一刀,礼晓君却也被震退几步,古淀刀刃好似附鸣,黑光隐隐,孙二借追势横扫,礼晓君只能狼狈翻滚,可惜对手已经变质,孙二先她一步预判了位置,一脚狠狠踩在对方小腹,只听一声痛苦呻吟,孙二大刀早已双手举过头顶垂直向下,只要一秒就能穿透礼晓君的脑门,其余众人都用手蒙上眼睛。
“都督住手,救人!”
刀刃稳稳停在礼晓君鼻尖,一道莫名的声音喊停了孙二。
机会在前!礼晓君狠下心来又从口中吐出一匕直刺孙二印堂,孙二似乎早已料到,几只漆黑色的怯愿从他体内飞出将这一匕稳稳接下,接着孙二如同之前礼晓君踢林灵那一脚,将她揣到老远。
“救人。”
方才制止孙儿的自然是柳乔,他已在此蒙尘千年又是周瑜爱琴,既然他说救人那至少是告诉孙二这瑜城还未死,还有挽回的余地。
“怎么救?”
“哈哈哈哈哈哈,此地有诸葛后人、子明后人、葛玄后人加你半个公瑾,只区区万人而已,怎救不得?!”说完柳乔便失去了踪迹。
于此同时在原本古淀刀的位置多出一把古琴来,古琴上方灵气已然胎成,灵丹瞬间停止了对整座瑜城的索取将注意力放到古琴上来。
古琴护主,无一句道别之语。
孙二心中郁结,不过却没有阻止,只向鼎坛里的几人说道:“时间不多,瑜城未死,能救!怎么救,就看诸位先生了……呸呸呸,我说的什么话!大家,还请一起想办法将这灭顶之灾阻止。”说完早已红起眼睛不忍向下望去,因为下面具是他的亲人、朋友。
“懂。”
“明白。”
高源葛重灵与孙二折腾过不少事,他们也终于从眼下的自我逃避中走了出来不再向下看,而是将目光集中到这座阵法上来。
王赫有些愧疚,欲言又止,孙二也注意到:“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不怪你,商人逐利,现在你不想想办法自救吗?瑜城救不活你和礼晓君一个都活不了。”
就算是威胁现在也显得较为温馨,王赫自寻破阵之法。
另一边倒是陈晓汐先喊了声:“中间古琴之上有个古代人好像在弹琴,我能看见古琴琴弦一根一根断开。”
“他叫柳乔。”孙二转向他:“除了这些你还能看到什么?”
“还能看到……刚刚墙外活气浮升死气下沉,现在却停了。”
“对的,你有什么办法让活气他妈的回去。”
“这……”陈晓汐呆住。
“我那白衣渡江的吕将军呐,你现在给我铆足劲想。”孙二不知道怎么回事,双重情感交织在一起,如今又是冷静又是悲伤,其实已经绝望却又在此时乱说一气不知所以,如果只是普通的凡人孙二恐怕早已经奋不顾生跳了下去找自己亲人。
张青双眼失神靠了过来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
孙二拍了拍他肩膀:“我知道你可能是吓傻了,其实我也是,我现在好想哭,可是我哭不出来,我想死去,可是又怕又不敢,我现在脑子很乱,唯一知道的就是一个前辈应该是争取了点时间需要我们把瑜城给救出来,没错就是我们,我们几个小孩子。”
越说越激动,不知不觉中两行泪已经不止的留了下来,孙二一边大骂自己不争气一边观察起这座鼎坛。
他之前看过周瑜生时的记忆,葛玄说周瑜有一大劫,需要忌怒,好像还有什么远火而近土,好像和他小时候算命先生说的一样,葛玄为救周瑜借助五件灵物给他练了九转丹,现在没有葛玄也没有周瑜,更没有五件灵物,可这阵法偏偏自己启动将整个瑜城视作灵物肆意吸收炼丹。
死气已经下沉,阵法已经启动,陈晓汐所说的古代人孙二自然也能看到,每断一弦时间便少一些。
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
柳乔说能救,可怎么救?区区万人?区区?他不是周瑜,其他人也不是他们的先辈,他们说到底只是几个初中生而已。
无数的负面情绪将孙二包裹,他体内的怯愿逐渐化为黑色,无限的恐惧和绝望早已经占据上风,孙二自己都不明白他是怎么做到没有大喊一声将所有的恐惧抒发出来然后跳下去摔死得了,可孙二不知道的是他此时的故作镇定却给了其他人寻找阵法突破口巨大鼓励。
……
葛重灵第一时间跪在地上,从九月初九之后他便明白,在这天地之间有所谓冥冥之中天意,对于他来说天意可以进一步理解为地意,人立于天地之间,抬头望天脚踏实地,葛重灵是人,自然是对关于人的这种“冥冥之中”有所感应,而那些冥冥之中的线,便是从脚下生长贯穿整个人类世界。
他和高源不同,相比自己那种空洞的玄妙,高源更多的是接受了不知从何而来的传承,从未关注过脚下,而是借道与天,此时他将仔细感受这脚下的土地,熟悉的感觉与信息铺天盖地袭来!
这天地间最稀缺同时又最本质的事情无非“平等”,而平等二字最讲因果,有人家财万贯有人穷困潦倒;有人挥师百万有人牢笼囚禁;有人长寿安康有人病疾暴亡,这一切看似不平等的背后实则只是局限于人类之中罢了,人类并没有想象中那样伟大,在枷锁中根本没有公平可言。
唯一公平之处唯有自然,人类出生、人类发展、人类灭亡,仅此而已,所谓仙人无一不是跳过了人类这道坎才能见得公平,世间万物皆是等价交换,此价由仙人衡之,这座大阵无疑便是一个等价交换的机器,以灵换灵,极为公平,讨不得一丝巧。
明白其中道理,葛重灵有些失神,他问孙二:“孙二我问你个问题。”
“恩?”
“你觉得我们是在救瑜城地下那些人的命吗?”
“啊?”
“如果是这样,水流逆行怎么算?草木怎么算?”
“所以……”
“我想说,这座阵法的设计之初并没有将人当做人,只是我们将人当做了人,我也不知道说这些有什么用处,只是这阵法告诉我如此,我之前本想着是不是能让这阵法逆行,将那些人命还回去,可惜不行,我只能告诉你你手中的刀可以中断阵法,却不能逆行阵法。”
“中断!那我中断了,下面的人……”
“这就是阵法所说的,阵法并不知道下面的人是人,只有我们人才会把我们当做人。”
另一边高源仙气缭绕,一直胡乱喊着些咒语:“吾将祖师令,急往蓬莱境,急召蓬莱仙,火速到坛筵,倘或迟延,有违上帝,唵……”见没有效果才回来道对着两人说道:“没用,在这里,上面的神仙不管不顾,什么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