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下了母后递过来的水,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不受控制的抱住了那个爬上龙塌,只松松挂了件肚兜在身上的女子。
陈一虞。
他努力绷紧身子,想要抑制住那股异样的感觉。
叫嚣着,怒吼着,呼啸着要破笼而出的感觉。
“你走,走!”他把牙关咬的格格作响,汗如雨下,而下一刻,她却反而紧紧抱住了他。
“你是在逼朕恨你!”他咆哮着,脖颈上的青筋猛地暴起。
……
他像是一个灵魂抽离的旁观者,麻木冷漠的看着自己的身体。
意识清醒的注视着自己,紧紧抱住了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
而他爱的女人,却在天寒地冻的雪原,生死未知。
“为什么。”
他只披了件中衣,就这样裸露着胸膛赤脚站在太后面前。
“你只能娶她。”
太后端起一旁的茶盏,垂下眼帘不去看他。
“啪——”他两步上前将太后端着的茶盏打到地上,然后在太后抑制不住的尖叫声中,就那样把脚踩在了破碎的茶盏上。
还有什么痛能痛过他的心。
他深深的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目光中尽是冰冷。
“枉她这么信你敬你爱你,而你根本不配。”
太后被他的目光震的倒退几步,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即将失去的恐惧。
她慌不择路的追出门去,冲着他的背影羞愤的喊道:“你以为雪原是什么地方!她再也回不来了!”
皇帝的脚步顿了顿,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五日后,陈家嫡女风光入主凤德殿,十里红妆,举国同庆。
又十日后,太柳公主为兄祈福寻得雪原白花,自雪原返回碧玄宫。
她远远的在殿下叩拜,用原本白皙纤细,现在又青又紫的遍布伤口的一双手,把一个玉盒高高举起。
“太柳恭贺皇兄新婚,特进献雪原白花一朵,聊表贺意。愿皇兄同皇嫂……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明明是三伏天,她却裹得严严实实,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
“皇妹的身子可还好?”一旁的皇后亲密的抱着他的胳膊娇笑着道,“可是旅途太过于辛苦?”
她只是摇头,缓了缓又重新开口。
“臣妹还有一事——”
他紧紧锁住她的身影,突然感到有些窒息。
“臣妹同顾池元帅情投意合,想请陛下为我们二人赐婚。”
……
古人云,剜心之痛,何以复加。
他惨白着一张脸捂住胸口,从龙椅上一头栽倒滚下。
而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抬起过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