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北凉城外突降大雪,清晨时分仍是不见有要停的征兆。
顾子墨口中呼出的一口热气,很快就被风雪卷散了。
他抬头望着翻滚着乌云的天空,眼神中几不可见的闪过一丝焦灼,他振臂一挥,银甲的镇西军就像雪地上的闪光一般,飞快的穿越北凉城外最后的一片平原。
乘在队伍中后方一辆马车上的张晓梦,被一阵从窗刮进车里的风迷了眼睛,她努力的挤了挤眼睛,才总算是又重新看得清东西。
她小心的凑到窗边朝外看,之间到处都是茫茫白雪,车马行过,拍起大片雪粒,同天空降下的飞雪混在一处分不清彼此。北凉城高大的城门在这里看过去,只是块若隐若现的黑灰色影子,沉默的安静的立在漫天大雪中。
张晓梦看得出神,不知不觉已经朝外够出了小半个身子。
一个恰好骑行在她车马边上的小骑兵见了忙提醒道:“张姑娘,可别再往外够头了,车马奔驰的急,小心等下从窗里跌落出去。”
她回过神来红着脸道谢,然后连忙躲进马车里。拍拍自己烧的滚烫的脸颊,她在心里提醒自己,这是军队,万事都有规矩,再不能这样给顾将军丢脸了。
想到顾子墨,她心头泛上一股复杂的滋味,也不知是甜是苦。
“待到了北凉城就要……”
“就要怎么了啊小姐?”灯儿一双圆目扑闪着看她,霎时将她悲伤惆怅的情绪打散了去。
圈起拇指和食指往灯儿脑门儿上弹了一下,张晓梦啼笑皆非,“你啊你!”
灯儿吃痛的捂住脑门儿,泪眼汪汪的控诉自家小姐,“小姐干嘛总是无缘无故的打灯儿?”
张晓梦忍不住笑出声来,她不知道的是,银铃般的笑声在空旷的雪地传出好远,听得许多年轻小兵鼻间一热。
白七安的车马正巧在张晓梦前方不远,寻酒竖起耳朵听了听,然后朝白七安弄眉挤眼道:“是昨日将军带回来的那个姑娘哎!”
白七安只是淡笑着翻了一页书,“你管这么多作甚。读书写字都没见你这么有积极性。”
“那哪能一样!”寻酒扭过头,继续斜着眼睛从窗帘布的隙缝中往后边窥视,冲口脱出,“整日里对着些五大三粗的糙汉子,好不容易来了如花似玉的姑娘,当然要积极些了。”
“哦?原来寻酒是这么觉得的?我竟一直不知道,还道只是年纪小坐不住,原来是年纪大了,开始对姑娘家有思慕之心了么?”
寻酒自己的话刚说完就自觉要糟!正急转着脑子思索该怎么回转,就看见白七安放下手中的书似笑非笑的看了过来,他赶紧讨饶,“好先生!是寻酒错了,寻酒刚才说话没过脑子冲口就出了,其实心中不是这样想的!”
想了想又拍着胸脯补充道:“常言都道,‘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在寻酒眼里什么都没有读书更重要的了!”
“老实些坐好吧,”白七安收回目光继续看起书来,“等下还有的是麻烦呢。”他几近呢喃的说了这么一句。
大军很快到了北凉城下,城门紧闭,高耸的城楼上也不见人影。
顾焱奇怪的同顾垚咬耳朵,“北境戒严封锁城门这个我倒是可以理解,但为什么城楼上连个守城的军士都没有?”
顾垚略略摇头,他也感到很疑惑,他们距离北凉城就一道城门的距离,却听不到城中发出了一丝声音,就像一座……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