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怎样?你奈如何!”
姜离负手立于帐中,把刚才尉迟燎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语气不悲不喜,不带丝毫情绪,这样的武安君使人摸不清脉络,盖因积威日久,众人皆噤若寒蝉,连倒在地上一直假装哀嚎不停的张寿,也都悄悄安静了下来……
“敢问大君!”即将远去的唐休闻言不由得顿住了脚步,沉默稍许,又再次发问道:“您此番渡河南下,意欲何为?”
“奉圣天子诏令,出兵,讨伐不臣!”
“何为不臣?”
“尔等可还记得悬星夫人?”
“……”
茫然四顾,见帐内众人在听到姜离提起悬星夫人以后,目光多有躲闪,脸上的表情也都很怪异,唐休顿时满心疑惑,不自觉陷入了沉思。
悬星夫人的大名可谓是如雷贯耳,别说是在场诸位了,找遍整个二十一国,怕也没有几个人会不知道她,说起来,她还是唐休的表姐。
相传在她出生的那天,有飞石划破了星空,蔓烧起无边天火,耀永夜如同白昼,有别于史书中所记载的其它神迹,那颗飞石悬而不坠,于郳国王宫内传出第一声婴儿啼哭的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天光乍破的时候,在楚国唐郡,洞庭湖畔,盘郢神虎下山肆虐人间,血流漂杵之后,赵夫人诞下了唐休……
悬星夫人不似其表弟唐休那般杀伐果断,相反她生性善良,柔和温婉,模样姣好几乎无人能出其右,更与鹿娥姜姒,庆女叔嫱,虎姬芈稚一并被称为“九州四大美人”。
曾有人说,神虎隐于盘郢山中苦修千年,为了化形封神,才不得不冒险吞噬那天外飞石,岂料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众神愤然降下天罚,赐神虎一个乱箭穿心而死的结局。
好事者认为,神虎贪婪,唐休深受其害,是故打从他出生之日起,就在掠夺着身边亲人的气运,特别是这位被唤作郳妫的表姐,命运及其坎坷,自幼体弱多病不说,最终还落下个国破家亡,新婚作寡的下场……
“若老夫没有记错,悬星夫人郳妫乃是你姑母的女儿?”
“嗯!”唐休不置可否,完全猜不透姜离想借此表达个什么意思。
“五年前,你奉楚王之命,护送她远嫁咸阳,作了公子谨的夫人……”姜离笑了笑,开始绕着原地不动的唐休来回踱步道:“成亲当天,公子谨酒后突然陷入魔障,绘声绘色的指证了你与郳妫存在私情,并于蜀都楚王宫中大行苟合之事!”
“他还说,郳妫珠胎暗结,偷偷怀上了我的骨肉,然后被您的女儿姜姒指使薛灼给鸩杀了!”唐休嗤笑道:“大君,区区一个疯人的酒后乱语,放在这样的场合说出来,不合适吧!”
“你是怎样想的?”姜离没有去回答唐休的质疑,自顾反问道:“如果没有做贼心虚,为何盘郢之虎那么轻易的就让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谨将佩剑夺了过去,继而当庭引颈自尽……”
“首先,吾大楚的王宫在郢都,而非蜀都!”面对姜离的审视,唐休十分坦然道:“其次,薛灼乃是我的门客,姜姒应该使不动他!再者,公子谨曾信誓旦旦的断言郳妫的死,皆因我沉迷于她的魅惑而冷落了姜姒,使姜姒心怀怨恨……哈哈哈,您不觉得很可笑吗?当年我才十三岁,与姜姒素未谋面,谈何冷落?”
“所以,从那以后,你再没去过咸阳,也没有和母族有过任何联系?”
“说了这么多,大君还是没有知会小臣,天子意指的不臣到底是谁?和郳妫又有什么关系?”唐休冷笑连连,道:“莫非,天子也好人妻?为了一个女人甚至不惜劳驾大君亲率北方十六路诸侯兵临秦楚边境,如此大动干戈,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