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吗？”

“恭喜，恭喜。”

通话一断，他就狠狠把手机甩到桌角。“连那个约翰逊都评上副教授了……”

虽然如今做着些算不上光彩的事，但凯文曾经也是满怀梦想和希望，常春藤名校的生物毕业生。在他们那个年代，“生物是二十一世纪的科学”之说正盛，生物学也是所有有志之士追逐的风口，能从那样的竞争中拔得头筹的凯文自然也曾经意气风发。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基因编辑技术迟迟不能广泛应用，基础生物科学部分又没有关键性突破，公众对生物科学的热情也快速退去。仅有的研究进展给那些大佬们分尚且不够，面对惨淡的就业前景，凯文心中的预期也是一再降低。可惜残酷的现实似乎连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想给他，在博士进修时，他发现研究多年的课题竟然是一条死路……

在那之后，凯文对自己的前途就再也不抱什么希望了，甚至能有现在的一份工作，他都已经是如履薄冰。

“烦躁啊。”他俯身按灭了烟头，小心不掉落烟灰在自己的白大褂上。

凯文现在明面上的身份是从属于驻东瀛米军的某实验室主任，这么看来待遇似乎也不错；可如果有人知道他具体的工作内容，估计就没有人羡慕了。“研究新型爆炸物对人体的作用……亏他们想得出来！Shit，这些人还有一点对天主的敬畏之心吗？”一想到自己一个名门出身的生物学者，本来应该流连在显微镜与精密器械之间，现在却要和这些粗野的军伍之人作伴，凯文就是满心的怨气。

可是再不爽，明面上他还是得恭恭敬敬的，毕竟……不能得罪金主啊。

选择了这份工作就意味着常和尸体为伴，整罐整罐泡在防腐液里的人大腿和手臂，堆满整间屋子的头颅和人内脏，这些足以让普通人看上一眼就做噩梦的东西却是大商人们的牟利工具。也是，毕竟只要利益足够那些人连吊死自己的绳子都会出卖，何况糟蹋他人的尸体呢？可凯文没有这么丧心病狂啊，要知道，这里的尸体来路可不那么干净，大多是打着“捐赠遗体提供免费火化服务”的名义从穷人们手里弄来的，不然就没必要特意到海外军事基地这么隐秘了。凯文可以确定，如果天主真的存在经手这些生意的人是必然要下地狱的，他只希望为了养家糊口参与的自己能减轻点罪孽啊。

音乐声响起，凯文随意地接通电话，“喂？”

可是片刻，他就下意识起身，全身绷紧，“是，是，我是凯文布朗。”

“上校先生？”

凯文的眼睛开始不自然地左右移动，表情也变得狰狞：“我没有质疑您的意思，但这是真的吗？这种事实在有些……”

“是，是！”

“我明白，感谢组织信任，我立刻准备！”

放下电话，他还兀自狂热地喘息着。一旁同样在休息的研究员望着他的表现，颇有些惊讶：“你怎么了？”

“怎么了？”凯文蓦地转身，带着一股凌人的气焰。“我们有大事要做！”

“也许能获得诺贝尔奖——不对，也许能改写生物史的大事！”

齐临梦算准了一切，可他还是小看了自己抛出的饵的诱惑力。人类科学界三大期刊S（细胞·自然·科学）中局限在生物学和医学领域的细胞独占一席足以说明生物研究的分量，多少年来，无论有无进展，对于生物医学界大量的资源注入从未停止过，即使只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那些资本大鳄们也愿意倾尽力量支持生物研究。毕竟谁不愿长生？

而齐临梦搞出的这番动静，却绝不算是虚无缥缈了。虽然发生在东瀛境内，善于创新和投机的米国人却似乎更快做出了反应。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即使是背后的掌控者，也未必能料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