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从天上落下,冲刷草木尘土,却冲不净眼前血腥罪恶。
常平浑身湿透,如堕冰窟,此时,心底一股更冰冷的寒意涌了上来。
寡妇家的围墙边,摆放着一个木架。
常平亲手削砍木料,精心组装而成。
那上面,绑着一个吊索,血淋淋污秽的麻绳垂下。
常平踉跄着走进,地上还摆放着一把把黑色的刀。
大小不一,形制不一,剥皮割肉剔骨……
墙根挖出了一道小凹槽,聊做引血槽。
那滚滚鲜血,在槽中奔流时,些许渗到了墙的另一边。
寡妇呢?
寡妇呢?
寡妇呢!!!
常平陡然跪倒在地,双手捂着脸,痛哭流涕。
泪水鲜血雨水鼻涕混杂,汇成难以形容的颜色。
常平跪在那儿,哭了很久,肺和咽喉都哭痛了。
他停了放声的悲号,改为小声的啜泣,又是很久。
终于,他哭不动了,大脑一阵晕眩,摇摇欲倒。
他很饥饿,很难过,很悲痛,很恐惧,很孤独。
所有汇成一团,在常平的心中,化为一团喷涌而上的怒火。
他奔到门口,抓起那一柄斧头。
“王八蛋!!!”
他头发披散开来,如同疯子一般,面容狰狞地一斧子劈开另一扇门。
“给老子滚出来!”
常平将门劈开,冲了进去。
他发誓,但凡让他看见任何活物,都会一斧子狠狠劈下。
可是里面空空如也。
常平的怒火无法发泄,他持着斧子去了下一家。
“畜生!”
……
常平劈碎了四扇门,一无所获。
他气力无以为继,再搬不动斧子了。
常平撒开手,来到了街上。
雨水打湿这灰蒙蒙的石溪村,四周山林骤起的薄雾弥漫到了这里。
天上飘着的水,地上流着的水,中间落着的水,还有忽悠悠滚来的小水。
常平来到了井边,那个他曾经打了两桶水却搬不动的井。
齐了。
地下点皱的水。
常平很孤独。
他意识到,所有的失魂者,只剩他一个了。
这石溪村,也只剩他一个人了。
他很冷,很饿,很累。
他再一次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