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秋顺着孙向岳目光望去,也看到了先前那人。他脑筋一转,已是明白过来,高声道:“朋友,咱们先前的过节等到日后再提,先联手并肩杀出去如何?”
那人也不答话,径直带着身后追兵向这边跑来。他武功较身后追兵要高出许多,自然也比他们早到一会。来得近了,孙向岳等方才看得明白,那人手里原来是抱着一支长轴,不知是做什么用。
只见他左手护轴,右手拔出佩剑,顺势一刺,又是那道夺目光芒重现此处,一字电剑再显神威。那围攻孙向岳几人的蒙面人等中竟有人喊起:“是那人,那人来了!”
又听有人道:“结阵,抢下他手里的东西。”孙向岳三人压力陡然一轻,再也不像先前一般举步维艰。
又是交手几个回合,三人面面相觑,再看向那剑术高手,才发现他身周围了五六个好手,外圈又是一群追兵摇旗呐喊,泼天似的阵仗只为攻他一人,真是给足了面子。
那人虽是陷入重围,却是并不慌乱,又有意向孙向岳三人靠来,只是敌人太多,竟是分毫也难以挪动。
处在江湖之中,被他人所救却独自逃命,是要被戳脊梁骨骂上一辈子的。三人相视一眼,又是由简秋当先冲进了重围之中,誓要将那人救出来共同逃走。
孙向岳暗器连发,铁菩提,铁莲子,铁蒺藜拉出一道铁幕,飞蝗石,毒龙锥,情急之下竟又不知怎么掷出了两块磨刀石,将一个蒙面人砸得满脸血污,哭爹喊娘。孙向岳一摸口袋,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把钢镖给打空了,情急之下还掏错了口袋,打出了不知什么玩意。
简秋长枪远较铁杖为细,又要更长上几分,用之使起杖法便显得灵活有余,厚重不足了。他两度冲杀敌阵,手中这轻飘飘的长枪或劈或砸,甚少用出枪招,那副有力无处使的感觉如同阴云般久久不散,斗了许久之后,更是人困枪乏。
与一把宽背大刀猛力一磕,忽听到“咔”地一声响动,简秋手里一轻,只见长枪从中崩断,自己两手各握着一半。简秋人已困极,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往后撤得慢了半步,胸口就是火辣辣地痛。先前那柄大刀劈来,在他胸前带出了一条血红血红的伤口。
孙向岳看他危及,慌忙抢身过来,右手中铁棒一格,左手袖管中又滑出一根铜棍,点向了那使刀大汉的脖颈。
铜要比铁绵软几分,棍又比棒细长,便更不能与他人兵器硬架硬接,用这铜棍的蒙面首领不仅要是特殊的功夫,使将起来更得多出些巧劲才行。孙向岳武功路数与这铜棍不搭,又不曾加以习练,之前便未曾使用,此刻暗器已然不多,只好拿出将就将就了。
那使刀大汉被逼得往后一撤,大刀便不曾要了简秋的性命,蓦地两柄长剑一刺他小腹,一刺他后背,把他格杀当地。自己三人与那剑术高手也终于会师一处,多了一分腾挪纵深的余地。就如同那单打独斗与布置阵法相似,威力实不能用两者相加来衡量。
周清清当时见简秋有险,情急之下刺出一剑,送那人上了西天,此时面色却颇不好看,手上更是缓了两缓,待她回过神来,已是险象环生。
孙向岳见师妹脸色有异,还道她受了内伤,立刻将她迎入内圈,替她接下了身后攻击,又问向师妹道:“你怎么了?”
周清清紧紧拉住他左臂衣袖,语气慌乱,低声道:“哥,我杀人了。哪怕他是奸贼,也是我头次杀人……”
孙向岳虽知武林中人头次动手后,大都会有一段魔怔缠身,但他见师妹先前在帐篷中认人死穴,在屋顶袭杀守卫没有片刻犹豫,虽是心中好奇,但也无暇细问,那想得到此刻竟会有魔怔发作。
他旋即一想,心中有所猜测,大概是先前不曾见血,情况便不相同吧。当下情势危急,他容不得多想,便道:“你护好自己,一切有我。”将师妹护在身后,不敢再让她对敌。
此时,简秋胸口作痛,人却更清醒了。他本就较其余三人高出一截,胸前一片血污,双手提着两段断枪乱舞,如同古之恶来,直将蒙面人吓得向后逃窜。
身后有人不甘心,又是追击过来,那剑术高手现在有人护卫,便能缓出手来,招招进击。凌厉无匹的剑光吞吞吐吐,顷刻间扫清了后方反抗。
四人不知冲杀了多久,只见前方顿时空阔了许多,原来天已大亮,只差太阳还没升起,空气清新,连呼吸也为之一畅。
他们潜伏登山,又是个个酣战一夜,此时筋骨酸软,全靠着一股精气神撑起身子,发力向山下急奔。山上蒙面人等先前仗着人多势众,还能围住留下他们四人,此刻他们逃出,却是再也追不上他们,只能在后面哇哇乱叫,徒呼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