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终日垂钓的老更头,则另当别论。
“这小子心府之地,开了四个魔窍,尚有五个心窍未开,这等问心的大手笔,可不是谁都能搞得出来的!”
老更头来到王丁三丈之远外,看着水波沸腾的水面,面有凝重。
“这小子以后成魔成仙,只在一念之间,不过这布局之人,也挺有意思,心窍五比四,估计是担心这小子问心有难,成仙不成,反而造就出一尊魔头……”
“王丁,这村子可是经不起折腾了,我劝你还是不要插手这种纵观千古的布局,能布下这种手笔的人,是你王丁能兜得住的吗?”
老更头难得对王丁说过这么多话。
这一次,是看在王丁管理有方,心有不忍才说。
“这里的气运早已污浊,心魔借此时机苏醒,怕是也与此有关,既然要有人在他身上布局,怕是早已在光阴长河中将这片天地前前后后都看了个通透,如果你要执迷不悟,怕是会造成大劫的!”
老更头昼钓夜出打更,头顶自有圆月当空,出这一片天地,再进另一片天地,不过易如多跨几道门槛的区别而已。
游走三千大界,给无数人脚踝上牵连上某种意义的金线,即是老更头的职责所在。
不过,那个时代已经崩溃,老更头这牵线的活计,自是可做可不做。
在这片由大界压榨成弹丸之地的方寸地界,老更头不过钓了十余条小玩意,牵了区区几个人的脚踝线。
王丁妩媚一笑,看一眼今时不同往日的老更头,扭了扭手腕,咬牙笑道:“老更头,你这烂好人的做派能不能改一改,要不让我想点办法,让你改一改?”
“我与赵氏的金线,要不是看在赵氏早有因果于我,那点丝丝缕缕的玩意,经得起拉扯?”
王丁抖了抖脚踝,竹篮中当即滚雷游走一般,隆声大作。
自知理亏的老更头无言以对,好心当成驴肝肺,也罢,你王丁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老更头束手而立,看着王丁继续作死。
妇人一步掠入水泊中央,这已然属于越界行径,将竹篮轻轻抖擞,水泊顿时犹如水沸,溅起星星点点的水滴,继而倒飞冲天,没入竹篮之中。
水浪滚滚,立起百余根粗大水柱,拔地而起,在一飞冲天的过程中,逐渐崩散成雨滴,形成碗底一般的弧形雨幕,一滴不落,尽收竹篮之中。
片刻间,水泊水势被收去一半。
“王丁,你越界而为,不怕掀起争端?”
水底,腾起一股华彩水柱。
水柱当头,屹立一位风度翩翩的俊美公子,手摇羽扇,笑在言前。
龙一,八百水泊的管事人。
王丁看都未看龙一一眼,并指如刀,凌空虚划,脚下水面顿时随之四分五裂。
手掌再轻轻朝上一托,骇浪翻滚的水泊即齐齐腾空。
高抬十丈,水下之地,水落石出。
一目了然。
一座美轮美奂的宫殿,坐镇水底。
在宫殿四周,有七八口深不见底的古洞,口端格子铁链锁困,不时有残渣碎体从中飘出。
王丁视线掠过这些注定无法成气候的洞口,心神稍稍安定,即便这几个家伙无法在这片天地有所大作为,但随便出来一位,也得掀起腥风血雨一场。
视线上移,在距离水底宫殿六百余丈外,一口锁链全然断开的巨大洞口赫然映目,王丁摇头一叹,洞口那截断剑早已不知所踪,看来真是那口妖魔洞吸引了身有古怪的冯笑。
这口妖魔洞,是被昔日村头十余家联合镇封,并且花泼天代价请来了那柄除魔神剑,才将妖魔洞里的家伙镇压,要是今天被冯笑轻易放出洞中之物,香火台最后一点重燃的希望就彻底破灭,这片天地也将天翻地覆,愈发残破。
龙一顺着王丁的视线看去,手中折扇当即定住,不过眨眼的功夫,这重重封印就被破去,真是疏忽大意了!
龙一身形急掠水底,先检查一下宫殿下的那几口古洞封印是否残缺,待心中确定后,贴地横移六百丈,来到这口水泊最大秘密之一的古洞前。
龙一手中折扇“唰”地一掷而出,化作一抹萤火流光没入洞内,龙一手掐诀口念咒,在洞口四周布下专猎世间蛟龙之属的天罗地网,六十四根纵横交错的金线铺陈开来,落地即淡去踪迹,如若无物。
时间白驹过隙,龙一脸上的神色愈发凝重起来。
方才没入洞内的定龙扇依旧渺无音讯,这定龙扇搭配擒龙网针对蛟龙之属,称得上完美无缺,龙一一人镇守这八百水泊的底气,一半来于此。
定龙扇,双面可显现龙行轨迹,但凡有蛟龙之属出没之地,定龙扇面既可自行绘描,当真是玄妙无比。
“嘿嘿……”
突然,洞中有人低沉发笑。
王丁蹙眉,急掠而来,将竹篮顶在头顶,身形便一没而入洞中。
龙一迟疑,看了眼宫殿方向,紧随其后进入古洞。
岸上,老更头摇头叹息。
瞥一眼不远处的木头疙瘩,更是长吁短叹。
“王丁进去了?”
铁匠一锤凿开王丁设下的无形小天地,跻身进来,盯着水底古洞瞧了片刻,才扭头问道。
老更头不想搭茬,只是点点头。
视线不由自主落在铁匠脚踝之处,那里有一条金光刺目的丝线,仅仅看这一眼,老更头便心痛不已。
铁匠媳妇脚踝,同样还有一条。
一对败家玩意啊,老更头心里长叹。
不过,这话即便他当着铁匠说,也无关紧要。
因为,铁匠脑袋是个榆木疙瘩啊,村里无人不知。
真是天造地设的败家玩意!
老更头回头望了一眼铁匠铺子,铺子里铁匠婆媳正眉开眼笑数着满满一袋白花花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