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校长……】

这个中年男人点起了一支自己已经戒掉几年的烟，让它默默燃烧。仿佛这股烟草的味道能够驱散他心底的无奈一般。如果时间能够有形态，那么此时它一定就像加水不足的粘稠面糊一样，让人深陷其中，喘不过气来。李湘耀右手的烟已经快要燃尽，但烟嘴却从来没有接触过它理应接触到的地方。李湘耀将烟头放到烟灰缸里，朝里面倒进了小半口茶水。

“雪天……”

他嘴巴张开，却又将话再次咽了下去。他知道他此时要做的决定将会改变很多人的命运，但如果他现在犹豫了，或者选错了，他一定无法原谅自己。雪天没有回应他，因为雪天知道现在还不到他开口的时候，有些选择只能交给合适的人来做，就算那些人不一定能给出最合适的选项，但是没有人能代替他们给出更好的选项。

李湘耀揉了揉太阳穴，他在询问自己的内心。在这种情况下一般人会选择放弃自己，优先考虑别人吗？家人能理解吗？或者说，他这样选真的不是自欺欺人吗？但是很快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坚毅。没办法遵从内心的人没办法成为强者，而强者不一定非要当胜者。

“雪天，说实话……如果这学期末的全国联考我们没能拿到平均水平以上，资金投入就要被减半，有一部分学生就得被迫退学这种话我根本就说不出口……如果真的这样做了，又是拿成绩来衡量每一个学生，那我们和改制之前又有什么区别吗？”

【校长……你一个人的想法左右不了上面多数派的决定。】

“呵呵……那群已经离开教育界很多年的家伙？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现在的孩子需要的是什么……雪天，我是个很固执的人。有时候我觉得不相信自己了，那这具躯壳里住的就不再是自己了。我也知道上头的想法，但是真的要是那样实施了，和之前的填鸭式的应试教育有什么区别？我们这里是学校，不是工厂。我不需要，社会也不需要规格化的人，我也不希望我的学生们千人一面。只有这一点，我不能妥协。与其再次返回应试教育的老模式，还不如直接废校来的痛快。”

【可是学生们不一定也这样想……】

“我知道，所以才要告诉他们全貌。我相信不会所有人都想成为‘一般人’，每个人都是特别的。而且前辈们好不容易争取到的资源和条件才创立的学院，不能栽在这里。发展哪里还有倒退的说法，那些保守派真是……呼……算了，至少从目前的结论上来说他们的确没有错。我们自由派系的总评分的确都不如那些保守派的。这是事实，这也是我犹豫的地方，难道抹平所有人的棱角才是对的吗？之前的教育也的确教出了不少的精英……”

【但那些精英之所以成为精英真的不是因为自己足够优秀吗？我们之前的教育模式真的是培养了很多精英而不是磨灭了更多的精英吗？】

“……这的确是我想的。但是这个问题就像薛定谔的猫一样，讨论是没有结果的。因为未来永远是不确定的，但是现在摆在眼前的论据却对我们大不利。我希望……”

【您放心，孩子们永远会给大人们带来希望。我来安排明天全体人员的会议吧。】

“好吧，不过总要有人做坏人，这个坏人……就由我来做吧。”

次日，礼堂里聚集了全校所有的师生，校长开始了他的致辞，不过说到致辞，倒不如说是对新生们的小小欢迎而已，因为这次大会的重点，并不在这里，这次大会也还没到新生欢迎会，简短的“客套”之后，李湘耀进入了他的主题。

“那么，下面是这次叫大家来开会的主题。我校是一个特殊的学院，培养出来的毕业生基本都进入了社会高层，成为了栋梁。好了这些我也不想再赘述了，因为这些马上就成为了过去式了，就在马上要开始的这个新学期，我们院校迎来了这几年中最大的挑战……这个学期的期末，我们会如期参与到全国联考的比试中，但不同的是，如果这次联考成绩我们院校没有获得平均值以上，那么……算了，我直接说结果吧，如果排名成绩我们没有达到平均值以上，那么我们将会有至少三分之一的学生被退学。”

？！！

台下一片沉默，没有一个人能理解这是什么样的概念。但李湘耀并没有等待应答，他要做的，只是传达，然后思考交给在座的每一个人，说到底他仅仅是一个引路人而已。

“因此，现在学院的基本规则将会有所变动，你们想要顺利毕业，那么就得想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再行动，胡乱行动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从今天开始，学籍战争中的所有副本，一旦生命值归零，那么，对不起……你将会失去作为本校学生的资格。当然，这包括期中考和期末考。”

？！台下瞬间就炸开了，这样的规则闻所未闻。

“当然一些情况会被除外，总之进入副本前，雪天会提示你们具体的情况，所以还请各位同学努力学习，同时在攻略副本时多加小心。如果不想被淘汰，那就请竭尽所能地锻炼自己。就这样，散会。”

李湘耀自顾自地说完，一溜烟地消失了。而台下的混乱简直在瞬间就到达了顶峰。很多学生们都直接懵了，虽然他们知道他们正在就读的学校不是一所普通的大学，但是校长给出的这个退学方式实在有点让人难以接受。

【校长……您这么处理真的好吗？说不定他们会把你归结成罪魁祸首，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

李湘耀抬起他的手表看了看时间，接下来才是他今天真正的重头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