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的事情是，魔法并不是一开始就存在的，而是在百年前那一次陨石撞击之后来到的这个世界。陨石落点所在的布雷茨王国现在还是一片汪洋。冲击波将世界第一大岛里德岛推向大陆，在三个月内彻底改变了大陆地形，使大陆东部生灵涂炭。但陨石也给这个世界带来神话般的力量，也就是魔法”

“百年以来，人类就在不断研究这股新力量，我们伊尼斯王国作为最靠近布雷茨海的国家，天灾受到的影响仅次于完全消失的布雷茨。从另一方面来讲，我们国家的觉醒魔法师人数也最多——这大概就是祸福相依吧——伊尼斯的魔法研究进度领先全世界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们的魔法师人数领先全世界。”

“在近百年对魔法的研究中，学者们逐渐分成了两派：元素派和暗示派，分别对魔法原理做出了不同的解释。最先出现的元素理论认为，陨石为大陆带来了全新的‘魔法元素’，借助语言、咒文这些东西，可以对无形无质的元素进行排列组合，形成法术。”

“而元素派的缺陷在于，为什么大陆上土生土长的自然语言就可以对‘天外来客’的魔法元素起作用，以及，既然自然语言有用，为什么将自然语言刻在石头、金属这些介质上，就没用了？在这一疑惑的驱动下，暗示派出现了。暗示派认为，陨石改变的并非环境，而是人类自身，陨石撞击时的冲击波存在一个特殊频段，对人类的脑波有某种无法解释的影响，从而为人类带来了魔法潜力。施法的过程就是对受术者施加某种暗示，让他们相信‘法术确实出现了’。你来想想，暗示理论的缺陷又在哪里？”

张婵眨眨眼，稍加思索便回答道：“动物，是动物。人类也只是自然界的一种生物，没有理由冲击波只对人类起作用。最起码，我们生物学上的近亲灵长类，多多少少应该受到一点影响。”

“是的，百年以来，人类找遍大陆，都没有发现可施法的动物。但元素论又正好弥补了这一缺陷：其他动物没有理性思维，只有本能，无法对无序的元素进行有序排列。但如果将双方理论结合起来，陨石一边带来魔法元素，一边为所有生物带来魔法潜力，但只有拥有理性思维的人类可以使用它，就又出现了新的问题：实验室中已经把黑猩猩训练到会解二元一次方程了，它依旧无法使用魔法。这说明理性思维并不是可以施法的必要条件！魔法只选择了人类！”

“唔……”

“双方理论时而互补时而互斥，奇怪的是，虽然双方的理论在理论根基上是唱反调的，却都可以解决魔法实际使用中的问题——就用咒语简化为例吧，正好讲到这里——根据元素理论，简化咒语抛弃了冗余因此效率更高；根据暗示理论，简化咒语施法过程不完整因此效率更低。事实上是，如果你相信元素论那么它就会更高，如果你相信暗示论它就会更低。”

“这个现象听起来相当唯心”

“是的，听上去相当唯心。所以我才会担心凌阳有没有偷偷教你们暗示理论。毕竟南疆公学是军方一派，元素论的大本营。双方的理论基础可以说是背道而驰，一旦选择相信暗示论，又没有接受完整的教育，很容易陷入自我怀疑。你现在就有这个倾向。”说完，先导卿又瞟了一眼毛毛。

毛毛感受着先导卿眼神里的半生气半无奈，抹了把汗，尴尬地说道：“我只是上课时候偶尔提到过几次暗示论的内容，在对共鸣系、命运系法术的解释上暗示论确实有更高的可信度，我也就当成课外小知识告诉他们了。”

“我差点以为你能让我省省心了。”先导卿说，“你来之前我就强调过这种事，要么只字不提，要么倾囊相授，最怕的就是现在这样，似是而非。元素论在对投射系和规则系法术的解释上也更胜一筹，我当年没教你们元素论吧？”

气氛已经尴尬到了完全无法接话的程度，毛毛再次想起学生时代被老师点名批评的恐惧。好在先导卿并不是有意为难与他，只是挥了挥手，转而问起张婵：“既然凌阳告诉过你们暗示论的相关内容，班上有多少同学和你一样，信了他的鬼话的？”